站不穩了。
莫葉聽著這兩人說出了明顯矛盾相抵的話語,本來有些忍不住想要直言拆穿,然而她只是動了動嘴唇,最後卻是什麼也沒有說,因為她忽然意識到糾結於這個問題並不存在什麼實在的意義。
輕嘆一聲後,莫葉沉下心緒,慢慢說道:“兄長時常忙碌,我作為他的義妹,卻難得有能幫得上什麼的地方,當然也知道自己不給他帶去困擾即是幫助,所以本也不該總是盯著他的去向。只是近幾天事務倍增,我也忙得沒注意他這邊,有些擔心,兩位大哥看他最近這幾天的飲食如何?”
……
……
根據肖老闆多年以來或被動或主動的對店中酒客的觀察,人要喝醉,先醉的應該是雙眼。然而坐在對面的小潮那一雙眼睛除了行為目的有些古怪的喜歡看別的醉漢喝酒之外,在回過頭來看向他時,依舊是那麼的明亮靈動,沒有一點散光和滯澀的現象。
這一發現就不得不讓人覺得有些驚駭了,小潮這大半天的飲酒量可是一點也沒摻假的,他一個人來喝酒,絕沒必要像酒宴上應酬的人那樣一邊喝一邊悄悄去吐吧?
望著環繞著小潮、攏共得有五、六隻的酒罈,肖老闆也迷茫了,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酒氣給燻醉了。
就在這時,酒肆又來了新客人。
門簾簇動,一位身材欣長、一身素衫,面貌在安靜中透著一縷書卷氣的文士走了進來。他的目光在酒肆內環轉一週,最後落在肖老闆坐著的那張桌上,同時,他的目光幾乎是與肖老闆對視了一下。
肖老闆立即從桌邊長凳上起身,迎了過來。作為酒肆的經營者,他在心裡雖然有些質疑這人到來的真正目的可能並非是喝酒,但他還是很快習慣性的笑盈盈道:“客官先請坐,請問您要點什麼酒?”
作為生意人,必須時刻清醒於一件事。那就是賺錢。
管他喝不喝,上了酒就得付錢,別人飯館裡不也常有客人吃不完倒掉的食物。但依舊照價付賬的事麼!
肖老闆很快打好了自己心裡的小算盤,但事實卻如他最初所料的那樣。素衫文士只是意思明確的溫言說道:“謝謝店家盛情,只是天色已晚,不宜再飲。在下是來貴店接一位朋友回去,若有機會,下次一定與友人同來買醉。”…
話語斯文,禮貌有餘,這文士身上攜著的微勢。截然與慣常來這裡的酒客大為不同,讓每天必會遭遇來自客人的憋屈氣的肖老闆心裡略生受寵若驚之感,同時也沒了一點異議之理。
觀那文士進來時的眼神,看來這文士是要來接小潮的。肖老闆下意識裡走開了幾步,但他還是有些懷疑,所以順勢喚了一聲:“小潮,你的朋友來了。”
若不是這素杉文士看來身份神秘,但總得來說應該是個斯文人。肖老闆恐怕要懷疑小潮是不是惹了什麼麻煩了。
聽見酒肆老闆對那捧著酒碗的年輕人隨和的稱謂,文士的眼裡神色微動。
小潮聞聲則放下酒碗,凝神看了看對面站著的那個人片刻後,忽然說道:“林……林……”
或許他是真醉了,只是外表上看來還算清醒。思維的運轉卻已經開始遲緩下來,一個‘林’字卡住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下文來。
“回去了。”文士沒有繁言相勸,只說了三個字,就走向桌邊。
“噢……”小潮回答得更簡略,然後極為聽話的立即站起身來,只是當他離開桌邊後,腳下步履終於還是有些打滑了。
文士見狀伸出一臂,“需要扶嗎?”
小潮這次連回答的話都沒有了,只是搖了搖頭,不過他那搖頭的模樣更多的是像在給自己醒酒。
大步邁出,小潮先行一步的走出了酒肆,那文士則落後數步,對酒肆老闆說道:“我的朋友可欠了酒錢?”
肖老闆連忙搖頭道:“都已提前結清了,您的朋友似乎是喝不醉的,頭腦一直很清醒。”
“他會醉的,只是勁頭升上來的遲早問題。”文士微笑了一下。走到酒櫃旁,他往櫃檯內側的展示架上掃了兩眼,然後指了指架子上擺著的一隻通體漆黑,但底和蓋都為灰白色的罈子,溫言道:“那壇酒,可是燒刀?”
肖老闆有些吃驚的點了點頭:“客官好眼力。”
“在下可沒有直接看透壇中物的眼力。”文士平靜的說道:“我記得十年前首批由商隊大老遠從北方運到京都的烈酒,其中有一批燒刀就是這樣的壇口。沙蠟猶在,任你把這罈子擦得多幹淨,沙蠟上還是蒙了不少細塵,看來罈子裡的酒還是原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