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親近無間就如父子的二人,出了書店後七怪八撞地最後會步入玲瓏街頭的一家小餛飩館,實是得了阮洛那兩名保鏢的推薦。
阮洛體質較弱,一直都不怎麼能飲酒。王熾待會兒回宮後還有堆疊了一桌子的奏摺等著要他去看,實在也是不宜飲酒。兩人各自帶著的侍衛保鏢要時刻保持頭腦清醒,也是不準備飲酒。特別是阮洛帶著的那兩名保鏢大漢,在隱約猜到王熾的身份後,他們始終不敢放鬆精神,生怕出了個什麼岔子,自己便要擔雙份風險和責任。
六個今天不宜飲酒的男人,最後便一道兒走進了玲瓏街頭的小餛飩館。本來錯過了吃午飯的時間,餛飩館裡的生意開始淡了些,要到傍晚才會再火熱起來,然而隨著這六人一併步入,佔地兒不大的小餛飩館頓時竟顯得窄仄起來。
四個侍衛保鏢坐一桌,阮洛與王熾坐一桌。與店內零散坐著、也是遲了午飯時間,就準備來碗餛飩湊合過一頓的食客不同,阮洛這一行六人是目定肩平,身正而步子邁得闊,剛一進了店子裡頭,就引起了掌櫃與跑堂們的注意,很快也叫那幾個食客禁不住眯眼細看。
這六個人當中,除了阮洛之外,其餘五人都身懷武藝。兩位大內高手虎臂猿腰、步步生風、氣韻內斂,會引人注意不言而喻。兩位保鏢大漢的功夫雖然不比大內高手,但一身筋骨硬功夫苦練而成,擱在民間武師裡頭,也絕非泛泛之輩。
王熾自改幟稱帝之後,雖然對武藝的磨練沒有以前在北疆時那麼辛勤了,但他從小在氣候環境苦寒的邊疆長大,橫刀立馬奔野十數年,那一身從頭到腳由風沙兵陣打磨出來的體格與氣質,自然不是十來年宮廷生活就可以柔化抹光的。
至於阮洛,無論是故意而為,還是本性如此,他都是常年過著心清如水、波瀾不驚的生活,所以他雖然時常伏案忙碌,在密麻如蟲蟻的數字世界裡勞心費神,但當他在與人對視時,他的目光依然清澈如一泓泉水,又淡得如三月暮春的小雨,讓人覺得親和又不易忘卻。…
這樣的一行人,似乎不論去到哪裡,都容易引人注目,所以出於為了更好保障王熾人身安全地考量,他們原本最合適的去處應該是找一家規模大些的飯莊,再包下一個雅間,閉門安靜吃飯才對。
但他們會選擇來這裡,又還是因為王熾。
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卻因為種種原因,不能把酒言歡盡個興致,王熾表示他不想去任何一家如一口箱子一樣閉塞的雅間吃飯。
所以一名保鏢大漢很快想到了玲瓏街這個地方。
玲瓏街有四出四進八開角,雖然被劃定為街區,實際上卻跟一條弄堂似的。但這兒的房屋皆為居家宅戶,少有商鋪,因而街頭那家餛飩館做的大多是街坊生意。到了飯點,餛飩館內便極有可能坐滿,但飯點一過,食客們也散得很快,這種盈缺規律簡直標準得不像是一個商人開的盈利店子。
除此之外,小館子當然還會有他們自己的好。因為客源穩定,近乎不太愁於生意的興淡,來光顧的又都是臉熟的街坊鄰居,除了吃飯、納錢這兩項每天都會重複百餘遍的生意事,小店裡還難得的有著一份隨意與溫馨。
在等待熱餛飩上桌的過程中,王熾與阮洛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閒話,於無意間,他發現竹篾織的筷子簍裡,有一片紙露出了一角。
他信手將其拈起,卻見是一隻紙折的雀兒,但折雀的紙質量並不好,綿綿軟軟的顯得那隻雀也沒了什麼精神。
阮洛看見這一幕,他的目光很快注意到,在那紙雀一邊翅膀的一角上,還殘留了些糕粉狀物,他忽然就笑了,說道:“似乎是包裹過豆糕的油紙,不知這是那個頑皮孩子的作品。”
王熾並未因為得知這是稚童玩兒過的東西,就立即將其擲下,而是將小小的紙雀託於掌心,正反面看了幾眼後才笑著說道:“從這小小的東西身上,我彷彿看見了一個孩子反覆唸叨後,藏下的一個小小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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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1)、子承父志
〖昨天清明節,回老家掃墓去了,今天把昨天沒更的補上。別問我為什麼不定時更新,實話實說,我沒有存稿o(︶︿︶)o 〗
…… …… ……
沒想到一國君主的心裡頭,還保留有這麼純真的一寸地方,阮洛在聽了王熾的話後,心裡忽然生出十分好奇,忍不住順勢一問:“什麼心願?”
“再來一塊豆糕。”王熾將那隻用油紙疊成的雀兒輕輕擱回筷子簍上,“還要好多好多的甜豆糕。”
王熾學孩童的口吻說話,一時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