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長相和低調的生活方式,就算這一次他開了特例,不在治人之後搬家,乾脆直接搬到京都內城住下,應該也不會有人認得出他來。
這個想法在蕭淙給那中毒深重的白衣男子治療時就已經盤旋於他的腦海裡了,而在昨天送走已經脫離生命危險的那位白衣男子,並獲得陪同他到來的那個邋遢車伕兌現的一千兩雪色銀錠之後,只待準備一兩日,將要帶走的行裝收拾齊備,蕭淙心裡的這個收刀定居的念頭便也落了實地。
然而今天突然造訪的兩個人讓蕭淙覺得怪異又忐忑的同時,他在觀察這兩位不速之客、特別是其中年長些的那個男人之後,蕭淙心裡那個收刀定居的計劃隱約又起了動搖之念。
改屠宰之刀為切膚療疾之刀,真的僅是初時的一時起意、而後的謀生手段麼?當然不排除這兩項原因,但同時又不可忽略,蕭淙甘冒這麼大的風險麻煩,走上這麼一條醫道“歧”途,必然也是存在一份他對此業的喜愛。
蕭淙行醫多年,雖然他慣用的治療手法不受醫界認同,但既然是治病救人的技藝,無論呈現出來的方式怎麼變,有一部分知識點是基石。蕭淙會用刀治病,不代表他只會如此,其它的醫道四訣、以及藥材組方是必學必會的,而如今的他已在這些方面積累了不少經驗,自此收刀,安分做個地方上的鄉醫,絕對沒問題。
但他沒有如此選擇。
在他看來,要麼就讓他跟著收刀一起,將藥箱醫典也盡數棄了,徹底離開行醫這條路,要麼就執刀到底,哪怕這種堅持會令他必須終日躲躲藏藏。
這是一種執著的愛。
也因這種執著,所以這種熱愛不容易熄滅,即便強行收束這種情緒,也極容易被一點滴的外物影響而再度爆發,拾起已經丟下的東西。
在今天突然來訪的那兩個人裡頭,雖然來者意為給那個麵皮白淨的少年診斷,可在蕭淙看來,他更在意的是另一個——那個左右兩邊臉龐膚色迥異的男人。
蕭淙憑刀行醫,行療疾之事,不管過程如何,目的必然都是為了救人性命,當然不會只管切割不管縫合,也是因為他全心全意鑽研此道多年,又有過幾手成功經驗,所以他只看了那個男人的臉一眼,就起了疑心。
——那半邊臉,似乎是縫上去的!
平時能有機會與伍書交流接觸的人群裡,絕大部分人都不會對他的臉上膚色有異這一表象作如此猜想。大家大致會不需過問的很自然在心裡覺得,那就是一塊麵積過大的胎記,只是有些不幸的長在了臉上,可惜了這個身形健碩有力的男人一直要過著躲躲閃閃的日子。…
蕭淙恐怕是這世上少有的能旁觀一眼、就思及皮肉縫補之術的人。
只因為他深愛著這項醫技,只看一眼即留了心眼,再看第二眼,果然有些微新的發現。那青年人膚色有異的半邊臉邊沿,真的隱有線縫的痕跡,只是可能因為時間稍久的緣故,那些痕跡現在看來比較容易被人誤認為是些微的面板皺紋。
但蕭淙不會這麼認為,只仔細留意了幾眼,他就能有理由確定他的猜想。雖然他在人的面板上行針走線的經驗只有幾十例,但他借用豬皮、羊皮以及許多禽獸肉皮進行的縫補嘗試早已超過千次——他行醫治療的手段雖然看著有些血腥殘忍,但這不表示他不懂重視人命。
怎麼說他也是一位以治病救人為最高宗旨的醫者。
而在今天突然來訪的那個臉孔詭怪的男人,讓蕭淙對執刀救人之醫道有些開始心灰意冷的心態再次回生。
原來自己的選擇並不孤獨,這世上還有別的人選擇執刀行醫一途,並且手法似乎更為精妙。
這一發現令蕭淙頗為興奮,雖然他足夠大膽,但能在人的頭部動刀,卻是他還沒想過的事,而那個未曾謀面的同行卻老早就做下了,並且還能做得如此精妙。
看來自己的“醫技”還有很大的不足,以及精益求精的上升空間啊!
所以蕭淙改變了前幾天才做出的決定,拾起了他昨天還準備拋下的東西。
(618)、下河郡白衣客卿
…
如果選擇繼續行醫,即意味著幾天後遷家入京都定居的計劃要改成搬離京郊,一如往常那樣繼續過著四處躲藏的日子。
為了避免麻煩纏身,在以往蕭淙與病患接觸之前都會有一箇中間人事先打招呼,尋常百姓即便聽說過他的名頭,一般也是找不到他具體在哪裡的。今天來的這兩人當然不是尋常之輩,此二人能不經過中間人介紹就找到藥廬所在地,已是很讓蕭淙心生警惕的了,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