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遲驚魂稍定,就聽與自己一併蹲在一根樹杈上的溪心臉上無汗、呼吸均勻地微笑說道:“現在你眼前的這個人才是我,才是你的師兄。”
岑遲微微一怔,他瞅著溪心光潔的頭皮,心裡忽然間燃起一團灼火,伸出手就朝他頭上按去。
“阮曠,你想嚇死我啊?!”
岑遲惱怒的吼了一聲,並且還順手推了身旁的師兄一把。
只是很不幸,他這一推倒是成功把他自己推下樹去。
一身素色僧服滿眼微笑的光頭和尚溪心還穩穩當當的蹲在那處樹杈上,宛如飛累了停在枝頭歇腳的一隻白鳥。岑遲的一掌推力對他而言,只是如一陣突起的風颳得顫了一下白色羽翅,並不能打亂他停靠枝頭的步履。然後他就低頭看向剛剛還蹲在身邊,卻被那陣驟風甩下去的另一隻……‘灰鳥’。
……
阮曠是溪心的本名,只是在十年前逃離北國的掌控,回到昭國並在京都裡這所地處竹林之中的小廟剃度為僧後,他就再未用過那個名字,一直使用溪心這個法號代表自己。
當岑遲的心緒處於極度的驚恐之中時,就像一個人在不透過思考時最容易說出的是自己的母語一樣,他自然而然的喊出了他那情同手足的大師兄的本名。
當岑遲從樹枝上墜下後,他才更加驚恐的發現這棵樹高得可怕。然而失重地怪異難受感覺再加上面前那越來越近,標示著不死也殘訊息的地面,讓他來不及有多餘的心思感受憤怒這種情緒。在這樣的時刻他本能的想喊救命,但他感覺自己在這樣的下墜過程中,似乎連張開嘴都有困難。
所以他沒能成功喊出聲來。
要命的是身後似乎也沒有人影追下來救自己!
地面越來越近,他忽然感覺自己腦中變成一片空白,緊接著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裡也空出了一大片。似乎是因為身體下墜得太快,靈魂有些跟不上這速度,因而它變成了一層薄霧,將要與肉體脫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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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6)、暫居之處
》 (346)、暫居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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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窒息的感覺傳來,壓抑了他的大腦,令他平時為之自傲的頭腦失去了活力。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腰間如被繩子大力一勒,近乎被腰斬的劇痛傳來……
時間在這一瞬間,似乎停頓了一下。
岑遲看見眼前那急速接近的落滿枯葉的地面忽然定住了片刻,他還沒來得及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被不知名的繩子掛在離地只有三尺高的空中時,來自背後的牽扯力突然消失,他的身體就像一個大字形的餅,“啪嗒”一聲摔在地上。
樹下的地面自然積了薄薄一層樹葉,再加上岑遲自身也穿了有一定厚度的衣袍,所以只是三尺距離的一摔,至多挫得他有些肉疼,並未讓他受傷。不過身體面對著地面拍下,枯葉間腐朽的葉渣混合著塵土被震起,卻是讓毫無防備的岑遲吃了滿口,嗆得直咳嗽。
還好,身體上傳來的疼痛也算能清晰地告訴他,自己還活著,沒有被摔死。
就在這時,樹上傳來阮曠的聲音:“沒事吧?”
此刻他雖然說著關心的話,然而在他說話的語氣中,以及剛才看著岑遲摔落下來,依然無動於衷的蹲在樹上的舉動清晰表明,他說這話並非關心,而頗有些在旁觀戲的姿態。
岑遲不想多聞地上那腐朽的味道,但他此刻渾身都痛得發麻,有些使不上力氣,一時還爬不起身來。
趴在地上嗆咳了好一陣,他才聚起些力氣翻了個身,仰面躺在地上。他眯眼看著還蹲在頭頂樹杈上的阮曠,有氣無力地說道:“看著師弟摔下樹去也不知道拉一把,這就是我的師兄?”
樹上那人聞言嘆息道:“如果我沒拉你,你這會兒哪還有命說話。”
“你就不能早點伸手嗎?“腹部的勒疼伴隨著每一個字的吐出正隱隱發作,使岑遲的聲音有些欠失了中氣,“你慢一瞬,我丟了半條命。你就不能快一點出手嗎?以你的身手,不像是做不到這一點的人。”
樹上那人不相信的聲音隨即傳來:“哪有你說得那麼嚴重。”
聲音落地後,地上仰躺著的人卻沒有再回復出聲。
阮曠依舊蹲在那段樹杈上沒有挪步,不過他的脖子微微前傾了一些,望著地上閉著眼睛躺著不說話的岑遲,語氣中略有遲疑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