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的話說到這裡,就看見林杉的手指捏著小刀貼著那木條劃出的鋒口毫無前兆的歪了一分,以至於將剛剛從木條中削出的尖銳碳芯給齊齊斬斷。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立即閉上了嘴。
林杉的目光在那被斬斷的筆芯切口處停了一下,他驀然抬頭,注視著柳生的雙眼,目光定格了數息,然後才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剛才所說的話,若是落入有心之人的耳中,你可知會牽連全組?”
柳生怔住了一下,旋即她忽然雙眉微揚的認真說道:“小柳知道有些話不能隨便說出口,可類似這樣的話,林大哥能對小柳說,為何就不能讓我在你面前也說一說?”
面對柳生不但不退,反而勢氣更盛的話語,林杉陷入了沉默。沉默不語的他接著削他的碳芯筆,直到他把一支碳芯筆的一端再次削出尖銳的筆尖,他才放下小刀,嘆了口氣後溫言說道:“一組二組編入大內是必定的結果,也是最好的結果。如果你不喜歡這樣,心裡下了決定,那等青川的事結束後,我便幫你脫組吧!”
柳生聞言,目中流露出一絲訝然。而不待她再開口說話,就聽林杉在微微一笑之後又說道:“讓我解散全組是不可能的,但若只是對你一個人,此事對於我來說,還是能保證說到做到的。因為嫁了人的女子,總不合適再做夜不歸宿聽人牆角的事了。”
柳生在剛聽到林杉說的話時,臉上現出一絲喜色,但很快那絲喜色就變成了一抹尷尬。最後柳生紅著臉張了張嘴,卻只是吐出一個沒什麼意義且語調有些怪異的字眼:“啊?”
林杉看見柳生那臉紅窘迫的神情,眼中浮過一抹趣意,但很快就消散了。
其實早在一年多以前,他就從陸生的隻言片語中知道了,柳生與駱青二人之間的關係漸漸變得緊密時,他就準備著找時間要就這件事好好將二人調侃一頓。可是現在,當他直面將這件事在柳生面前說出來時,他忽然又沒有了開玩笑的心情。…
他從抽屜裡又拿出一支細木條狀的碳芯筆,接著開始削,同時臉上掛著淡淡笑意的說道:“你先回組裡去安心待著。不過,如果在我回來之前,你們已經等不及的把事辦了,可一定別忘了留一杯酒給我啊!”語氣微頓,他又補充了一句:“別跟我說,你不知道我說的是誰。”
柳生見他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也不好再說什麼,乾咳了一聲準備退下。而當她的目光在林杉手裡正在削的第二根碳芯筆上停了一下時,稍微斟酌後,她開口說道:“林大哥,現在離破曉還有三、四個時辰,趁時間尚早,你就先歇一歇吧!”
林杉點了一下頭:“我知道。”
柳生走後,林杉又從抽屜裡取出第三支碳芯筆,手中捏著的薄刃刀快削十數下後,即現出其尖銳的筆頭。若此時書房裡還有其他人,一定不難發現,這支筆的碳芯,比之前拿出的那兩支要粗了許多。
林杉在削好三支筆後,又從抽屜裡取出一個牛皮紙袋,自其中抽出一張白紙,一把木尺。然後他看著那張鋪在桌上的紙上的一片空白,坐在椅子上閉目陷入了一種冥想狀態。
盞茶功夫過後,他睜開雙眼站起身,將木尺印壓在那張白紙上,然後執一支細芯筆,神情謹慎但下筆極快的以尺為倚,在紙上划動起來。
約莫在半個時辰之後,他扔下兩支已經因為反覆劃寫而磨平了原本碳芯被削得尖銳的細木筆,同時也將那印在紙上的木尺推到了一邊。此時,原來的一張白紙上已經現出幾十條交錯的長短不等的直線。那由碳芯筆畫成的線條,跟墨汁塗在紙上的痕跡有些許不同,仔細一看就會發現,那種碳痕可以折射桌上燭火發出的光芒,也不知道是因為碳芯的問題,還是紙質的原因。
望著紙上顯得有些混亂的線條,林杉先是閉上了雙眼,似乎是正默然在腦海中清理著頭緒、醞釀著什麼。數息之後,他睜開雙眼,然後拿起桌上那支最後削成的碳芯稍粗的木條筆,不再依靠木尺比劃的直接在那張紙上描了起來。
他的筆觸因為這隻筆的筆芯不同,在紙上留下的痕跡比之前用那兩隻細芯筆劃下的線痕要粗一些,在色澤上也顯得更黑一些。這使人在第一眼看到紙上圖形時,很容易就能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用第三隻粗芯筆畫就的圖形上,而自然忽略掉最先劃於紙上的那些複雜但淡弱的線。
若是行內人看見林杉此舉,一定不難於理解,林杉開始畫的那些紛亂的細線,只是打底做輔。他現在藉助輔線在重描和連線起來的那些線條,才是這張紙上將要顯出的真正圖形。
在林杉描畫圖形的過程中,他又陸續用刀將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