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為了避日遮雨而修繕得嚴實外,四壁都是鏤空結構,並以淡黃羅娟為簾,樓中澈亮的燈火透過輕羅布簾透射出來,將整座竹樓映得如一個水上大燈籠。明亮柔和的光芒溢位樓外,照在樓下的池水裡再反映回來,使得整棟樓的周圍宛如生出微燻的汽霧。
莫葉自來到後院後,目光就一直定在那竹樓上,直到跟著紫衣少女進了後院的廚房,她才將目光收回,忍不住好奇的問道:“紫衣姐姐,那棟竹樓住著誰呢?真是修建得很漂亮啊!”
可能是每天要負責很多人的飲食,所以後院廚房也著實不小,僅灶膛就有六個,呈一字排開的架勢,另有爐膛,案臺若干,亦是整齊的擺開了方陣。
此時廚房裡還有幾個伙伕在忙活,看見紫衣少女進來後,他們都是暫停了手裡的活計,躬了躬身後道了一聲:“七姑娘。”
紫衣少女向那幾位伙伕微笑著點了一下頭,然後轉頭看向莫葉,卻不是要回答她剛才問的那個問題,而是輕聲問道:“因為我們樓裡是晚上迎客,所以現在各種菜品都齊全,你喜歡吃什麼儘管開口。”
莫葉想了想後說道:“我剛剛馬不停蹄的行了老遠的路,此時口乾舌燥,能有點清粥小菜吃吃就是極好了。”
“嗯。”紫衣少女點了點頭,當她看向灶臺那邊時,就有一名伙伕很自覺的恭敬說道:“汽籠裡倒是有幾樣清淡小菜,只是晚間幾乎沒有客人要喝粥,所以我們只會在次日才準備。不過餛飩卻是現成的,湯湯水水,吃了暖胃暖身,也不膩嘴。”
紫衣少女聞言沒有說什麼,只是又轉過臉來看向莫葉。
伙伕的話莫葉也是全部聽在耳中的,這不禁讓她想起以前在縣城路邊攤與邢風一起吃餛飩的時光。餛飩的確燙嘴暖身,吃完一碗只覺得渾身舒坦,而且那油布棚裡的老漢賣餛飩很實在,三文錢的餛飩分成一大一小兩碗,正好夠她和邢風吃一頓。
雖然莫葉也不缺那一文錢換成兩大碗,不過自從有了幾次吃剩下的事發生後,那賣餛飩的老漢就建議倆人共買三文錢的餛飩,出鍋的時候再分成大小各兩碗,這樣就不會浪費糧食,莫葉自然樂於接受。而現在回想起來,她忽然覺得那段時光樸實得讓人難忘,心生珍惜。…
莫葉心中想著,不知道下一次與邢風一起光顧那家餛飩鋪會是在什麼時候,看見紫衣女子看過來的目光,她很快的就點頭笑道:“就來碗餛飩吧!我很喜歡吃。”
紫衣少女有些意外於莫葉的機敏和爽快,微笑著點了下頭後,朝那伙伕吩咐道:“那就做碗素肉餛飩吧,加煮一個荷包蛋,再放點青菜,弄好後送到我的房間裡來。”
“好嘞。”伙伕精神抖擻的應了一聲,忙活去了。
紫衣少女則領著莫葉出了廚房,似乎是要帶莫葉去她的房間,再次行過水池邊時,紫衣少女側目看了水池裡的竹樓一眼,對莫葉淡淡的說道:“這竹樓四壁透風,並不是用來住人的。原本它是我們樓裡花魁招待客人的地方,平日清晨,也可是樓中姐妹們起床後醒瞌睡的地方。”
莫葉原以為這位紫衣少女沒聽見或是不願意回答她剛才問的這個問題,此時見紫衣少女忽然主動提起,她先是詫異了一下,旋即心中又燃起了新奇之意,很自然的又問道:“恕小妹冒昧,諸位姐姐皆是嬌俏動人,又各具韻味,只是不知道魁首是哪一位呢?”
其實她這麼問的目的並不是想知道樓裡誰最美,而是好奇於誰最有特權使用此樓,那麼明天她才好找機會上樓去玩耍一番。
不料紫衣少女接下來說的話就如一捧涼水,將她腦中滿藏的遊樂之心澆沉了下去。紫衣少女沉默了一會兒後,依舊是語氣清淡的說道:“花魁在去年的春天染了風寒,自此就一直纏身病榻不見好轉,去年過完冬節後就病逝了。”
行走在紫衣少女身側稍後一步的莫葉聽得此言,邁出的腳步在不自覺間停了下來。
花魁啊!必然是極美的女子,那麼也不會有多大的年紀,可這樣年輕貌美的女子,怎麼連小小的風寒也扛不住呢?莫葉默然感嘆了一聲,心中浮現一絲傷感,這種傷感不是來自於親朋之情,而只是因為憐花逝早。
紫衣少女察覺到身旁女孩的異常,止步回頭時,已經與她拉開了一段距離。水池中竹樓上被淡黃絹簾染得顯出朦朧感的燈光映在莫葉的側臉上,於無意中將她眼裡一閃而逝的傷感意擴大了幾分,見此情形的紫衣少女微微動容,但她只是語氣很平靜的說道:“走吧。”
莫葉不知道這位紫衣女子渾身散發的那種清淡氣息,是由花魁早逝而引起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