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皂膏……許許多多的瑣碎事物,都得掌握。”沈涇簡單概述了一下,短暫頓聲,就調轉話頭又道:“我先觀察記錄可以眼見的這一部分,還有一部分模仿的內容,要等岑兄‘精’神好些時,再行問詢。”
沈涇的解釋雖然簡潔,但話語間條理分明,沒有半個含糊用詞,連方無這個外道人也聽得眼現一絲讚許神采。
但當方無眼見沈涇將地上那具屍體扒得一絲不掛的時候,他又禁不住挑了挑眉,忽然思及一事,立時開口問道:“這具屍體,你打算如何處理?”
沈涇不假思索地道:“若要處理得不留一絲痕跡,在這家客棧裡能掩人耳目的方式,便只有‘化屍散’一途。”
化屍散,這名字取得多直白。就連方無這個外道人只需聽一遍,大約就能瞭解到,沈涇話裡言及的散劑是什麼物質。有一瞬間,他很想問一問,北籬學派十九代籬子開闢的學術分支,到底修向何途?
譬如廖世身為北籬十七代籬子所傳弟子,但十七代籬子經過接近五代傳人的學術轉化,現今表現出來的本領歸入‘藥’學,很難使外人將其與北籬學派再聯絡到一起。而自己身為北籬十八代籬子所傳旁系,輾轉四代弟子學術‘交’流至如今,竟歸入無為修道境。
至於眼前這位名叫沈涇的青年,看樣子他有些仵作的本領,但不概全;他還有些施‘藥’之技,但明顯有所偏頗。除此之外,他應該還擅長易容仿聲,否則蕭曠不會挑中他來幫忙。只是綜合這些觀察所得,這個青年人學自何家,自自然然就模糊起來。
“沈涇……”方無遲疑著開口,本來在心裡準備好了的幾句話,這會兒將要說出口時,意義又莫名的模糊起來。
沈涇聽出方無語氣裡的異樣,他停下手中活計,抬頭看向方無,並沒有主動問詢,只是用一種專心的態度等待著。
“今後就要有勞你取代高潛在岑遲身邊的位置,如若你們回京,這將是一個具有危險考驗的任務。”方無‘摸’著稀疏鬍鬚,語氣仍帶著躊躇地慢慢說道,“等岑遲的傷勢穩定下來,你要多向他問詢高潛平時的生活習慣細節。高潛為人的狠勁雖有,但極少外‘露’,這似乎與你的‘性’格有著較大出入,也是模仿一個人最難的要素之一吧!高潛已經死了,關於對他的印象記憶,也容易快速在知曉者心裡淡化,你要抓緊時間啊。”
沈涇聽了方無這一席話,目‘色’微動,似乎有話待說,但最終他卻又什麼都沒說,只是站起身來向方無揖手致謝。
窗外忽然響起雨滴拍地的聲響,沒有風雷前兆,來得這般突然。沈涇視線偏移,走向牆邊,將內嵌式的窗板向一旁推開一條縫,目光穿過,遠遠投出。
北地多驟風沙暴天氣,所以南方推式、舉式兩類窗戶在這兒的建築中並不適用,沒準哪天一陣風來,直接將窗板掀飛出去。北地的建築也偏重依賴土石結構,不講究什麼雕欄雅緻,但求穩固,而這種內嵌式的窗體除了結實,對聲音的隔絕效果也是頗佳。
窗戶只是開了一條縫,這隔音能力便被打破,窗外已經是雨聲轟隆。小小的雨滴聚集了萬兆數量拍在地上,本來輕緩可以忽略的聲音頓時就似有了一種勁力,衝擊著人的耳鼓,驟然聽來使人有些‘胸’悶。…
方無輕輕舒了口氣,緊接著他就聽沈涇望著窗外的雨線緩緩說道:“這場雨來得巧,也來得好。”
世上有兩種事物長於毀滅痕跡,除了火,再就是水。
方無知道沈涇贊雨的真正用意,對此他沒有多說什麼,此刻他倒是有些擔心靜臥‘床’上的岑遲。
窗外的雨聲驟然穿過窗縫傳進來時,不知應該用熟睡還是昏‘迷’來形容的岑遲,漸漸又鎖緊了眉頭。
而此刻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因為現實世界裡的雨聲為‘誘’因,本來昏睡中的他‘精’神世界一片沉黯,此刻眼前卻又依稀出現了那條雨中山路。
這本來是他最怕再見的場景。
——哪怕他隱約能意識到,眼前所見只是夢境。
在正常的情況下,人只有睡夠了才會做夢。除此之外,便是在‘精’神飽受刺‘激’之後,才會夜不能寐,噩夢連連。像岑遲這樣擺脫不掉相距二十多年舊噩的情況,還是跟他此時身體情況差極有關。
他本來已經能很好的收藏起那段記憶,但當他的‘精’神意志被虛弱的身體拖累,這些一直只是被壓制、但並未真正遺忘的記憶,便都在不知不覺間湧上心頭。
這些會給心神帶來重壓的記憶,就如人儲藏在身體裡的疲憊,會在身體處於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