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的任務為何,所以他很容易便讀懂了岑遲的在一片血腥凌‘亂’的房間裡,找到了高潛——自己即將取代其存在的那個人。
青年人的目光在地面屍體上停頓片刻,然後抬頭看向方無,最後視線挪回到‘床’頭倚坐的岑遲身上,揖手道:“在下暮山沈涇,名屬北籬十九代偏‘門’弟子,敢問閣下就是北籬二十二代主系‘門’人,岑遲,岑先生?”
聽這青年人將“北籬十九代偏‘門’弟子”的身份來頭說出口,岑遲心裡最後那點忌憚也放下了。
這實屬他無可奈何的一絲異樣情緒,只怪這青年人與地上生機全無的高潛長得太像了,乍一眼看去難辨誰是真的,誰為偽裝,不得不使岑遲心起疑竇。
心中最後的一點防備消解了,岑遲面‘色’漸趨緩和,微笑著道:“在下岑遲,基建大荒山北籬學派二十二代‘門’人,幸會師兄,請恕岑某傷勢沉重,無力見禮了。”
言及自己的‘門’別所屬,岑遲心裡不禁浮生一絲酸楚。自己被逐出師‘門’學派這麼多年,不知還能不能算是北籬‘門’人?而辨別這名叫沈涇的青年人話中所言,顯然對方還不知道這一點。
此時岑遲面‘色’蒼白,嘴‘唇’略有灰敗氣,再加上心中情緒驟然低落,他整個人看上去病勢更沉。
這一點沈涇是觀於眼、明於心,即便岑遲不把話說得這麼直白,他亦是絲毫不在意這點客套,反而有些擔心岑遲的傷勢究竟沉重到了什麼程度。
“岑兄不必拘禮,眼下應當仔細調養以為要務。”沈涇衝岑遲微微頷首,略作遲疑,他又說道:“若推算起師‘門’輩分來,你我算是平輩,但在下的師承早已偏離了北籬學派主系,所以……倘若岑兄不介意,你我‘私’‘交’以平兄弟相稱即可。”
岑遲含笑點了點頭,並不多言。
沈涇側目看向走近過來的方無,微笑揖手又道:“如若在下沒有記錯的話,方先生系北籬十八代籬子傳人,並且輩分上比在下高出至少兩代……”
不等沈涇的話說完,方無便笑著擺擺手說道:“這些排輩上的事,以後再聊罷,當下處理這屍首之事,不知沈小友有沒有什麼難處?”
沈涇望著地上那具冷硬的屍體,略作沉‘吟’,然後問了句:“需要保留什麼嗎?例如首級、手指之類的。”
方無挑眉道:“這倒不必,死屍罷了,‘弄’得越乾淨越好。”
倚在‘床’頭的岑遲這時忽然說道:“他的衣甲,還有一些隨身攜帶的事物,必須完整取下,今後或許會有用處。”
沈涇偏頭看向岑遲,緩言說道:“在下初來乍到,此事還需勞煩岑兄言明。”
岑遲點點頭,先閉目休息片刻,將又開始浮‘亂’起來的呼吸節奏調勻,同時在腦海裡將高潛身上所攜的事物琢磨了一遍,然後才睜開眼徐徐吩咐了一些瑣碎事情。
仔細聽明瞭岑遲地叮囑,沈涇點了點頭,走向高潛的屍身旁蹲下,然後將斜掛在背上的一條褡褳掀了下來。
褡褳裡隱約可見數把刀匕纏麻繩皮革的把柄,若非沈涇年紀輕輕,體格勻稱,且著裝整齊乾淨,他這斜掛在肩上的一套行頭,便彷彿有些屠夫的影子。…
沈涇從褡褳裡取出一把匕首,手腳麻利地忙碌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割開了高潛的衣服。
在兩層染血結痂的衣料被割裂後,‘露’出裡面貼身穿著的一面皮甲狀衣物。這衣物的制式有些古怪,沒有開襟,似乎不能被稱之為衣服。
岑遲倚坐在‘床’頭,歪頭看向沈涇,看著這個長相與高潛有七分相似的青年人在割真高潛的衣服,他心裡忽然生出一種奇怪情緒。
真的高潛已經死透僵硬了,而假的高潛在扒他的外衣。
沈涇用手裡的匕首朝那奇怪甲衣上劃了兩下,不僅感覺到匕首在打滑,那甲衣上也絲毫未留下痕跡。
沈涇眼‘露’一絲驚訝神‘色’,轉頭看向岑遲,感嘆道:“我這把匕首,即便切割牛的脊骨,也只當是切甘蔗,可劃在這皮甲上,卻是一點作用也無。”
“這是鱷龍甲,極為強韌,對尖銳物的刺擊有很好的防護作用。但因為不具有硬甲的支撐力,所以不能運用於軍士戰甲,一般只是一些富戶買了去,託工匠做成貼身護衣。”岑遲淡淡一笑,“穿著這樣的皮甲,面對槍林箭雨,防護能力也成枉然。”
沈涇的目光挪回高潛身上,此時屍體上外傷流血已經停止,不難發現屍體的致命傷在後背,還是外創。並未多猶豫什麼,沈涇又執匕割開高潛背後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