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燎原
…
她走到梳妝檯前,翻開了那本書,直接翻到了夾著紙的那一頁,將對摺了兩重的紙開啟。
潔白的紙上,只簡略寫了十六個字,然而在讀到最後四字時,白桃的眼中忽然升起一絲極耐尋味的神情。
除了這一絲變化之外,她的眸色依舊平靜。
很快,她就將紙折回原樣,放入書中夾好。臨走時,她思酌了一下,將紙的一角露出書頁外——正如她剛才走進來看見這本書時的樣子——擱下書,她這才離開了莫葉的臥房。
隨後,白桃尋到了放馬車的屋舍,正要路過時,就聽見一陣歡笑嬉鬧聲。
她聽覺她要找的人似乎都在裡頭,前腳剛步入院子,就看見手裡拿著把大刷子的楊陳笑著道:“你的手比蘿蔔嫩,所以馬兒喜歡,要與你多親近。”
“我的手當然比這些空心老蘿蔔嫩了。”緊接著開口與楊陳頂撞,言辭間頗不知矜持的人,正是葉醫師帶在身邊的那個小女孩。
白桃記得,這女孩是葉醫師的女兒葉諾諾。
葉諾諾“比空心老蘿蔔嫩”的手這會兒正被蹲在她身旁的莫葉握住,拿著帕子反覆擦著,同時莫葉還在對她叮囑道:“罷了罷了,你別再想著餵馬的事了,我看著擔心。”
葉諾諾則咬著下嘴唇瞅了比她高了不止一頭的阮洛一眼,滿眼詫異地道:“奇怪啊,為什麼我總做不到像你那樣呢?難道是因為你的名字裡有個跟蘿蔔音相近的‘洛’字?那這樣說來,我也有啊,我還有兩個。”
聽到她這樣直白稚嫩的話語,阮洛不禁莞爾,他想了想後便對葉諾諾說道:“因為我出生在洛河郡,所以父親為我取此名,可跟蘿蔔沒關係噢。”
葉諾諾眨了眨眼,不假思索地問道:“出生在哪兒就取哪兒的名,這也太隨便了吧?”
阮洛並不以為意。只微笑著道:“父親是希望我像永不枯竭的洛河那樣,平安一生。”
他很少跟別人提及,他出生在戰亂之中,他的襁褓是顛簸的戰車。
在那段年月裡。身為大將身邊的謀士,後又為軍師,他的父親在面對各種男兒壯志時,對剛出生的兒子,卻只期許了‘平安’二字。
而在此時。他這一句話說出了口,對他名字的解義頓時就上了一個檯面,連葉諾諾都已能感受到一些與字面意思不一樣的東西。
葉諾諾伸出一根手指扒了扒小尖下巴,不自覺的也說起了自己的名字:“我爹給我取名‘諾’,是希望我長成一個守誠之人。不過他也說了,這個名字他本意是為男孩取的,但後來我出生了,是個女孩,他也沒有改這個名字,從小‘諾諾’這般叫我。漸漸就算定下了。”
她並未意識到,按照她這說法,似乎她的名字來由也不比阮洛的名字取得認真多少。
阮洛心裡倒是沒記掛她剛才說過的話,只是在聽她說到‘守誠’二字時,心中有了些許感觸,點著頭溫和說道:“無論男子、女子,都無礙於做一個‘守誠之人’,葉醫師對你的期許,不亞於男孩。”
葉諾諾撇了撇嘴道:“那他還把我早早送去女學,淨學那些繁文縟節。”
她的這句話沒有再得到阮洛的評價。因為阮洛的注意力已經被剛剛走進院子來的白桃引了過去。
得知廚房那邊已經把晚飯準備好,阮洛這邊玩鬧到一團的眾人也各自放下手中的活,同白桃一起去往飯廳。
……
宋宅今天的這頓晚飯,氣氛十分融洽且熱鬧。而這熱鬧的來源。則是因為葉諾諾的存在,她實屬能當首功。
還好宋家並非什麼書香世家,家風雖有,但沒有刻板之處,對於飯桌上的規矩,可以在特定環境中做一些改變。飯桌上差不多都是年齡相近的同輩中人。話題間很好相與。
唯一的輩分高一層的人是葉正名,但他曾有浪子之名,現在雖然收斂心性,可玩心猶在。
阮洛的身體情況,不適合飲酒,便極大方的把宋家珍藏的好酒拿出來待客。葉正名目前暫時還不需要回太醫局當差,賦閒在家幾天,精神上閒得慌。幾盅辣湯入腹,醺然意味恰到好處,他也就不管自己那女兒在飯桌上與幾個後生玩鬧了。
他想著:這幾個孩子真要追溯祖上,近乎全有關聯,便任他們去吧!
繼哲哥哥之後,葉諾諾又認了個洛哥哥。
照常理說,今天才是她與阮洛首次正式認識,關係進展不該這麼快才對,然而阮洛對此並沒有拘泥什麼。或許他只當葉諾諾是近似莫葉的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