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居住地的需求,朝廷好象沒有在無人區搞建設的理由。這種慣例讓風大土薄的北方本來路就少。而北面領土在經歷十多年前的諸多戰事洗禮後,許多道路設施都遭到損毀,這對於本來道路建設就很匱乏的北域,更添行路的困阻。
人少、路也少。外加朝廷目前也沒有把建設的重心偏向北面,間接使北方的貧瘠與落後,與南方對比鮮明,與南昭全國第二大商都湖陽,也就是帝京比起來,更是天差地別。
或許也有一種可能:這片貧瘠的土地。本來就是南昭皇帝給以後徵北預備著的戰場?
如若真是這樣,計劃著今天建得再好,不久以後又要親手毀壞,所以現在不用心這一塊兒,似乎也說得過去……
總之,無論猜測和設想會走向何方,駛發於史靖家,離開京都後向西奔來的三輛馬車,在行過最後一段京都北官道,同時也等於是出了帝京郊界,方向一拐進入宏都地界時,三輛馬車漸漸都慢了下來。
帝京郊界線,亦是那條寬而平,又紮實的官道向北沿伸的盡頭,接頭的是宏都修建延伸出的官道。
在同一個國朝的治理下,異地都城的道路建設,質量標準大體應該是一致的。
宏都官道與京都商道一樣,也有著堅實路基,但又實實在在的存在著一些不同的地方。徐徐趕車的高潛與其他兩車上的車伕一樣,在看見坑坑窪窪如癩蛤蟆皮一樣的宏都官道路面,不禁心生疑惑。
這是他們在出發之前沒有料到的事。不是他們常居帝京,體會不到國之異地,及不上帝京繁華的那些都郡所存在的難處,而是因為他們挑選宏都官道為離開京都之後,向西走的首段路途,就是看中了宏都路好走。
可眼前這又是什麼情況?
如果說眼前的景象是要體現地方特色,那就更說不過去了。
在南昭全境的官道里,宏都官道即便不及京都商道那般,將鑄路工藝改良到當代的極致,那也能擔全國第二的名頭。這條路如果壞成這樣,朝廷裡不會收不到訊息,相爺也不會還讓自家這一行人往宏都借路。
行上宏都官道不到半個時辰,末尾那輛馬車上載的中年郎中就忍不住下車吐了第二回。
望著額頭起了一層細密溼汗,臉色也變得有些不健康起來的中年郎中,腳步虛浮地回到車上,趕車的車伕不禁在心裡有些懷疑:他這自己都還是醫者,怎麼身體會這麼差呢?這是受不得片刻折騰啊!
而看見這一幕,坐於中間那輛馬車上負責趕車的高潛忍不住掀開背後的布簾,有些擔憂的看了一眼坐在車裡頭的岑遲。
還好,雖然那中年郎中看似很難承受車行路上的顛簸,但身體正被慢毒一絲絲侵害的岑遲卻像是對顛簸沒什麼感受一樣。
覺察到車門處忽然一亮。原本閉目靠坐在車內的岑遲睜開眼,正好看見高潛側過臉投進來的憂慮目光。岑遲的眼中浮現一絲疑惑,但並沒有開口說什麼。
高潛看出了岑遲眼中的疲倦,忍不住輕聲相詢:“離京漸遠。道路也逐漸變得崎嶇。顛簸了這麼久,先生有沒有哪裡感覺難受?要不要咱們停車,待你歇一會兒?”
後頭馬車上載的那位郎中下車吐了兩次,一行人自然也因此停頓了兩次。這一不太妙的狀況,岑遲即便沒出聲問過。也是能感受到的。
聽到高潛關切的聲音,岑遲卻沒有立即回覆什麼,他只是微微一搖頭,深深一個呼吸後,慢慢挪動身子靠到車門口。
高潛看見這一幕,還以為他也被馬車顛得要吐了,心下微沉,正要喊一旁的車伕來照應著,卻見趴在車門處的岑遲只是在觀察車輪下的路況。
見岑遲的臉上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高潛遲疑了一下。忍不住問道:“先生有什麼發現麼?”
岑遲收回了投在路面上的目光,倚在車門邊,臉上留著份疑惑,淡然說道:“官道走馬,頗奇怪啊。”
在當今世上,雖然沒有什麼大的戰事,但大型商隊也可以擁有一支數量不少的馬隊,並且需要時常四處走動,也因此會在路上留下群馬經過的足跡。然而看這宏都官道路表的損壞程度,又不單純像是商隊經過所造成的結果。
除非數千騎。否則難成此禍。在這樣的堅硬路基上,要走馬,則馬足必須要釘鐵掌,否則對馬的腳力傷害極大。如果是養馬為生的馬場主在趕馬經過此地。應該不會選擇走官道,除非是各方面配備都齊整的軍馬……
想到此處,高潛不禁詫異道:“此地離京不遠,軍方的人不可能會在這片地界上亂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