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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館裡做的生意,因此受眾面非常廣,而服務過程卻是較為簡單的。茶館老闆也是因為常年身處這種工作環境裡,所以能練出豐厚的閱歷。不過,正是因為看出了這四個人身上若有若無的江湖人氣息,他又不禁疑惑起來。
大約是在十三年前時,京都的治安逢到最亂,民間出現了一種職業。大白話叫做賣人頭,其實就是買兇殺人的活計。
與官府張貼布告,出的懸賞緝兇令不同,買兇殺人者只要出得起價碼,那麼他們聘用殺手,只相當於買了一樣工具,替他們直截了當的殺死目標,此目標人物卻未必是戴了什麼只能以命償報的罪過。
前朝朝運到了末期,亂象四起,民間像這類無視朝廷律令、買兇殺人的事情也漸漸多了起來。
坊間仇殺是最低品次的。一個人在巷子裡悄無聲息就沒了,極少會有人看到。刺殺皇帝以及皇親是最高品次的,但那種刺殺事件發生在重重皇宮之中,宮內當差的宮人會很自覺的管緊自己的嘴。對於尋常百姓而言,仍然是不會有機會看見。
而若論發生在市井之間最多的刺殺活動,還得是在中層次範疇。例如一方富賈或者大臣之間地仇殺,尋常百姓時常可見一行人在街上行至半道,忽然就拔刀舞劍鬥了起來,直至人頭落地、血濺當場。
除了有償殺手。還有一些自詡為要替天行道、殺汙官惡吏的俠劍客,以及劫富濟貧的草莽豪強。然而在動盪的時局裡,言路嚴重失衡,俠客的義舉也是會存在誤殺的,豪強的行為,劫富是否真做到了濟貧,也是未可知的。
在那時候,京都但凡做官的,家裡都要養近身武衛,走哪兒帶哪兒,富戶望族家裡則必然養有成群的看家護院。這一實勢造就的形勢,京都府也管不了,只能放任。
而這一亂象,直到十年前,王家軍入京後,漸漸才得到淡化。這主要還是因為四向城門進出的檢查,在王家軍武力管控下,才真正做到了十分嚴苛。
王家軍剛進來時,城外如何,官方暫時還沒辦法管得特別全面,但至少要將內城的一股烏煙瘴氣先肅清了。
所有入城之人,不許身攜利器,農用的鋤頭鐮刀一類的鐵器,上面都有烙字證明。為了管好內城秩序,除了巡城隊的增建,所有鐵鋪也都是在官方備案過的,絕對不允許私造武器。
這便如同拿住了一條毒蛇的七寸命脈。
如果沒有武器,刺客殺手的工作將會受到極大影響。所謂“賣人頭”的生意,在殺手行當裡也是有嚴謹講究的,只有將目標人物的頭顱割下帶回去給東主認了,才能得到賞錢,沒有利器輔助怎麼好做到?
時至如今,內城已是極少再有殺手出現了,外城經過近幾年時間裡不斷的“清掃建設”,以前都快把寨子修到城牆下面來了的山匪,如今早已消失無蹤。或者被京都府的官兵圍剿了,或者被關到大獄,還在做苦力還刑期,或者已經從善了。
時局漸漸穩定,但當今皇帝還是把十多年前在世道亂象下衍生的一種體系保留了下來,那就是家宅護院以及私人武衛。
這兩類人算是官方許可的私人武裝,而在限制利器的大令下,唯有身攜功名的官僚,帶的私人武衛可以佩戴刀劍,家宅護院一類的武夫則只能用木器護主防身。
不過,有需求者,同時就要有供應源,這兩類武備人員,倒漸漸使得京都內城又出現了另一種特例:開武館。
但要獲得官方許可,開武館也是要有許多講究的。武館裡一般都只會使用木器、竹器代替武器進行練習,當然也會存在精鐵製開鋒利器,但這類武器極少在日常練習中出現,也就更別提將它們戴在身畔了。
然而在剛才,茶館老闆只是無意識的看了一眼那四人帶著的黑傘,而後卻在那年輕人掃來的目光中,尋得了一絲遙遠的熟悉感。
彷彿,這人如同十多年前,京都內城街上很常見的劍客,當你想要留意他們擱在桌上的劍時,他們的眼中就會閃現出敏感而警惕的神態。
如果你想再多看一會兒,就不難發現劍器的主人眼裡那種滲人的感覺。
這種感覺,卻不是武館弟子會顯露出來的。
那些江湖人絕大部分手裡頭都沾過人血,其中還有不少人做過賣人頭的活計,相比而言,武館弟子就顯得純良多了,天天拿著木頭練習,最狂暴時,也不過是打斷別人的骨頭。
骨頭斷了,還可以接起來,但一個活生生的人漸漸沒氣了,變得僵冷,殺他的人還要割下他的頭回去領賞,旁觀這種人的兇殘程度,似乎他們只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