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掠鉤掛而來!
“嚓!”
媚女刺客第二次俯身揮鉤刺來,阿桐眉頭一擰,無視那銀鉤的鉤尖,只猛力揮動手中的木板,儘可能精準地斜斜朝媚女刺客的手腕掃去!
如果這女刺客不躲避,她的手腕很可能會被生生折斷,而假使女刺客也與阿桐死擰上了,那麼她手中的一對銀鉤極有可能掏穿阿桐的胸膛。
阿桐用自己的命賭這女刺客的一對手腕,這看起來是個絕對會賠的賭局。
但阿桐卻在這一次賭局裡勝了一回。
女刺客終是捨不得她的手腕,在銀鉤尖快要刮到那寸已經在她剛才第一次出手時就留下一道血痕的胸膛時,她驀然收手。身形一個提縱,又“掛”到了阿桐身側十來步外的一株楊樹上。
阿桐身形一轉,又擺出了剛才的那種防衛姿勢,微微昂著頭,目光始終不從那女刺客臉上移開過。
女刺客此時眼中流露出一絲詫異,這是她習慣流露媚態的雙眼中,少有的一次現出偏於正常人的神情。
這小侍從居然是個不怕死的?
但她的雙手可是一定要保養好,用來花銀子的。今後這雙手上將會有大筆的銀子撥弄出去,現在只是想一想,就讓人禁不住有些心情激動。
心情一變好。腦子便容易開竅。殺人的招式也多了起來。媚女刺客眼波一動,縱身再掠過來,手中銀鉤揮舞,卻是虛晃一招。輕靈的身影從阿桐頭頂上掠過去。登上那燃著熊熊火焰的茶舍樓頂。好似去了茶舍的後頭。
這個舉動實在太古怪,令人難以捉摸。
但阿桐並不準備追過去,就算排除了那女刺客是想行一個漏洞百出的調虎離山計。此時的阿桐也不認為,還有什麼事比立即制止阮洛扒那廢墟的舉動更重要。
在沾著火星、或已燒成紅炭的木質建築廢料中,阮洛一口氣扒了盞茶時間。
他已經嗆了太多菸灰進喉,開始不停的咳嗽。菸灰燻黑了他原本白淨的臉龐,眼角燻出的淚液在這樣的一張黑臉上劃出兩撇。這個時候的他與平時判若兩人,幾近瘋態,唯獨手下的動作未曾有一絲的懈怠,還保留住了他的某種性格原色。
他咳嗽著,喘息著,氣流急促穿過他喉嚨時發出近似砂紙在摩擦的聲音,彷彿他的聲帶也已經被充斥著火灰的空氣灼傷了。
儘管如此,他在一邊翻扒的同時,口中依然未有停歇的嘶啞喚著:“伯父……陛下……陛下……”
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
您連那麼粗的樓柱都一掌震碎了,卻為何躍不出一丈遠的距離?…
您怎麼可以就這樣被埋在一堆廢墟中呢?
身為一國主君的您,牽繫著多少人的希冀、多少未靖之事的責任,您怎麼能有事呢?
您必須無礙!
天下應該沒有什麼事可以阻住您的腳步,亦沒有什麼險境能礙著您之身軀!
在煙燻火烤的環境中嗆了這麼久,阮洛的喉嚨裡已經發不出什麼清晰的聲音了,他只是在拼力撕扯著喉舌噴吐著幾個字眼的氣流聲。
他這樣毫不顧及己身的瘋狂行為持續得太久,一雙手掌已經被斷面尖銳的建築廢料刮破幾道口子,在渣滓中碰撞得皮開肉綻。傷口溢位的血水混合了黑灰,黏成糊絮狀物,粘得他已經髒汙了的袖口,以及扒去身旁的雜物上點點滴滴到處都是。
此時的他彷彿已經忘了痛是何物,或者他已經痛到麻痺,便不覺得痛了。
而看著這一幕的阿桐焦慮地認為,無論皇帝是不是被掩埋在這堆廢墟里頭,阮洛都不可以再這樣繼續下去了!再這樣多扒一會兒,阮洛那一雙長期慣於用筆、摸紙張綢布的手掌會面板破裂得露出白森森的掌骨,他的那十根撥弄算珠靈巧如飛的手指頭恐怕也會落下殘疾……
阮洛就這樣只憑著一雙肉掌,硬是將這一堆被火烤得滾燙的雜物扒出了一個缺口。
在這個缺口裡,果然露出一片衣角來,阿桐只看了一眼,不禁臉色一白。這衣料與他的穿著相同,居然……居然是阿平在裡面!
“平師兄!”
阿桐在看見阿平的那一刻,剛剛他還準備勸阻阮洛,此時這種念頭頓時被一種心驚以及心痛的情緒沖淡。他將手中木板往腳邊一撂,胡亂從衣服前襟上扯出兩條布帶往手掌上一纏,大約也就是把一對巴掌包裹了,十根手指頭還露在外頭。他就用這樣一雙手,蹲在這被烈火燒塌了半邊的茶舍旁,與阮洛一起在煙火未熄的滾燙廢墟中翻扒起來!
人往往就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