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連帶一把菜刀入城都要經過無比麻煩的手續檢查的京都,若有誰要搜查某家商戶,如果沒有官憑,都是近乎不可能做到的事。而清風館因其特殊‘性’質,坐落在行人環境較為封閉的街區,也適合凌厲隱藏身份靜待傷愈。
所以他會出現在京都哪個地方,應該確是與伏劍的安排無關,但轉念再琢磨這個事兒,又具有最明顯的一處古怪。凌厲的毒傷明顯有再次惡化的趨勢,他不安生的在清風館躺著修養,折騰到這兒來,臉上已現將死之人才會有的那種灰敗氣‘色’,他真的不要命了?
“你想死嗎?”孫謹當即問道,說這話時他與凌厲四目相對,眼神中並不具有挑釁的意思,而是焦慮與擔憂‘交’織在一起。
凌厲依然沒有在意孫謹的話,但也沒有挪開目光,而是在對方的注視下緊接著又問道:“你可知道方才餛飩館中,除了我,還有伏劍師叔和小師妹在場?”
“啊?”孫謹詫異了一聲,徹底愣住了。
如果伏劍真的將一身武藝以及他擅使的易容術全都發揮到極致,的確有能力瞞得過他教出來的弟子,自然也包括眼前這三個宗‘門’年輕弟子中的佼佼者。
只是,孫謹還有烏啟南都是伏劍信召入京的,那麼等大家都到了約定聚頭的地方,伏劍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的遮遮掩掩?
宗‘門’弟子也不是沒有一定的自覺心,就算在大街上坦然碰到伏劍,孫謹也能明白不需要向師叔打招呼。但這一次在那家小餛飩館裡碰上,伏劍居然會遮掩得那麼緊密,若不是此時凌厲提了一句,孫謹還全然未覺。伏劍大體算是他們的師傅,這麼做未免謹慎得有些過分了。
但令孫謹以及屋內另外兩人覺得伏劍此為有些詭異的關鍵點,還在於凌厲將這個問題挑了出來,攤開在桌面上,否則這一點質疑怕是早被等待在這處雅間內的幾個人忽略掉了。
孫謹已經愣神忘言,此時就聽一直在沉默的烏啟南問了一聲:“小凌,莫非你已經知道伏劍師叔這麼做的原因?”
視線一偏對上烏啟南那雙如有冰凝的眼瞳,確信在這雙眼睛裡找不到掩飾神‘色’,凌厲語氣裡有些訝然地反問道:“連你也還不知道麼?”
“你不是也不知道麼?”折劍的聲音忽然傳來,與此同時,凌厲也感受到抓在自己肩膀上的那隻手略緊了緊,他側目看去,就看見了折劍走近他一步時微笑著的臉,“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既然你不參與我們幾人這次入京的任務,為什麼又要在今天特意趕來想從他們兩個身上詐取訊息?”
折劍在看凌厲時,目光一如往常那樣溫和而平穩,凌厲望向他,臉上流‘露’出更深沉的疑‘惑’ 。如此對視了片刻後,凌厲才偏過頭去,看著孫謹與烏啟南二人,慢慢說道:“也罷,那就讓我說說自己的琢磨。如果我沒有估計錯,你們這次入京的目標就是……”
凌厲說到這句話的最後兩個字時,只是動了動嘴形,並沒有發出聲音,於此同時,他攤開一隻手平掌向上做了一個託舉的姿勢。…
德逸樓雖然是不少京商亦或朝中官員在談買賣話知己時最長選擇的所在,但在不確定德逸樓高層這間雅舍的隔音效果如何之前,凌厲絕不準備將那兩個字吐‘露’出聲音,因為這兩個字容易牽扯出的事端實在太可怕。
萬一這兩字被雜耳竊去,他們這幾個入了這座都城的人,哪怕個人本領再強,在萬餘京都守備軍卒的搜尋陣型下,也會立即變成待縛的羔羊。
然而對於他的同‘門’師叔與師兄弟們來說,他們之間的默契‘交’流早就能支援他們解讀這個無聲的嘴形與手勢。
屋內其餘三人除了折劍臉‘色’依然平靜,另兩個年輕人都是神情劇變。
德逸樓二層丙字三號房內,一種接近於固化狀的安靜氣氛持續了良久,隨後還是由凌厲的一句話揭破:“至於伏劍師叔為何易容去了那裡,並且連孫謹都瞞了過去,顯然是因為目標人物的在場。”
忽然感覺到‘胸’臆間有一股滯氣上升,抵得自己的呼吸有些不暢,凌厲略微頓聲,沉沉喘了口氣,再才接著說道:“那個大人物身邊帶著的‘侍’從武功都不弱,伏劍師叔會連孫謹也瞞過,主要原因應該也在這裡。不論是他自己被那幾人察覺到什麼,還是孫謹認出伏劍師叔後表‘露’了什麼,而被那幾個人捕捉到,這對於你們這一趟來京都都是極危險的事情。”
“即便如你所言……”在好友的解釋聲中,烏啟南先一刻回過神來,他立即留意到好友話中的一個關鍵破綻,立時問道:“你怎麼能確定,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