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諾諾眨了眨眼,不假思索地問道:“出生在哪兒就取哪兒的名,這也太隨便了吧?”
阮洛並不以為意,只微笑著道:“父親是希望我像永不枯竭的洛河那樣。平安一生。”
他很少跟別人提及,他出生在戰亂之中,他的襁褓是顛簸的戰車。
在那段年月裡,身為大將身邊的謀士,後又為軍師。他的父親在面對各種男兒壯志時,對剛出生的兒子,卻只期許了‘平安’二字。
而在此時,他這一句話說出了口,對他名字的解義頓時就上了一個檯面,連葉諾諾都已能感受到一些與字面意思不一樣的東西。
葉諾諾伸出一根手指扒了扒小尖下巴,不自覺的也說起了自己的名字:“我爹給我取名‘諾’,是希望我長成一個守誠之人。不過他也說了,這個名字他本意是為男孩取的,但後來我出生了,是個女孩,他也沒有改這個名字,從小‘諾諾’這般叫我,漸漸就算定下了。”
她並未意識到,按照她這說法,似乎她的名字來由也不比阮洛的名字取得認真多少。
阮洛心裡倒是沒記掛她剛才說過的話,只是在聽她說到‘守誠’二字時,心中有了些許感觸,點著頭溫和說道:“無論男子、女子,都無礙於做一個‘守誠之人’,葉醫師對你的期許,不亞於男孩。”
葉諾諾撇了撇嘴道:“那他還把我早早送去女學,淨學那些繁文縟節。”
她的這句話沒有再得到阮洛的評價,因為阮洛的注意力已經被剛剛走進院子來的白桃引了過去。
得知廚房那邊已經把晚飯準備好,阮洛這邊玩鬧到一團的眾人也各自放下手中的活,同白桃一起去往飯廳。
……
宋宅今天的這頓晚飯,氣氛十分融洽且熱鬧。而這熱鬧的來源,則是因為葉諾諾的存在,她實屬能當首功。
還好宋家並非什麼書香世家,家風雖有,但沒有刻板之處,對於飯桌上的規矩,可以在特定環境中做一些改變。飯桌上差不多都是年齡相近的同輩中人,話題間很好相與。
唯一的輩分高一層的人是葉正名,但他曾有浪子之名,現在雖然收斂心性,可玩心猶在。…
阮洛的身體情況,不適合飲酒,便極大方的把宋家珍藏的好酒拿出來待客。葉正名目前暫時還不需要回太醫局當差,賦閒在家幾天,精神上閒得慌。幾盅辣湯入腹,醺然意味恰到好處,他也就不管自己那女兒在飯桌上與幾個後生玩鬧了。
他想著:這幾個孩子真要追溯祖上。近乎全有關聯,便任他們去吧!
繼哲哥哥之後,葉諾諾又認了個洛哥哥。
照常理說,今天才是她與阮洛首次正式認識。關係進展不該這麼快才對,然而阮洛對此並沒有拘泥什麼。或許他只當葉諾諾是近似莫葉的存在,沒有太嚴肅對待此事吧!
另外,葉正名對此也沒有持反對意見,他對此事的觀點與阮洛有些類似,便是看在王哲在此,既然女兒都能與王哲走得那麼近,那麼她與阮洛也熟悉點,也不算是什麼過分的事,並未深思太多別的什麼問題。
倒是王哲對此事看得比較透徹。無非就是葉諾諾那丫頭今後少不得要來阮洛這兒叨擾,若逢葉正名發火時,她也有了一個比皇宮那一個一姐更近一些的避難處。
這丫頭,只有在對待自己上心的事時,才會格外多智。
王哲望著正互相往對方碗裡夾菜的葉諾諾與莫葉。想了想後,終是沒有將他的那點小發現挑開來講。
他不介意於阮洛與這丫頭的結交,而自見著面、大家開啟關係開始,這一發展趨勢已成定局,所以他願意縱容這小丫頭的小心思。
若是尋常女子如此迫切接近阮洛,即便不存在身世區別,王哲也不會鬆懈防備。因為那樣的女子怕只會給阮洛帶去麻煩。
但葉諾諾是一個特別的存在。
王哲忽然心起一個設想,葉諾諾身為醫師之女,多多少少耳濡目染了一些葉正名的本領,待在阮洛身邊,可能也是一種助益。
念頭最後轉到自己身上,想到自己估計過不了多久就又要離開京都。他目光微垂,視線落入手中酒杯裡。
置於飯廳裡的所有燈盞已都被點亮了,光線充足。王哲輕輕彈指在酒杯上,細白瓷的酒杯裡,清亮的酒水起了波痕。雖然微淺,卻能看清。王哲凝神其間,彷彿看見了陽光下的湖波。
閒散了許久,真正要考驗自己的任務即將到來,他將離開這一桌可敬可愛的人,向西遠走。或許三年、或許五年之後,他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