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所構畫而成,但當這些趨於筆直的線條縱橫堆疊在一起時,讓人一眼看去,又會覺著極為複雜。
“你與燕家算是同行了,而且還是已經有過幾次合作經驗的同行。”王熾的臉上微笑依舊,“同行之間本就共同話語多,而且曾有過合作的同行,凡事也好打商量。有什麼事,容易找出切入點。更重要的是,你與燕家走得近。他比較不容易懷疑你代表了我的眼睛。”
聽王熾說到後頭那一句,阮洛忍不住提醒了一聲:“燕家總當家在很早以前就知道我父親是誰,若我過快地接近他們,我擔心他們很快會將質疑的方向挪移到伯父您這兒來。”
“你不必太擔心這一問題,我當然會先擺出一套陣仗,使他們麻痺一陣子。你要相信,我這次丟擲去的是把雙刃劍,如果他們只是本分的商人,那麼怎麼接都是安全的。如若不然。他們真精明到了某種地步,那麼無論他們計劃著怎麼做。都將付出代價。”王熾臉上的微笑漸漸有所沉斂,“說起當年他們查家譜查到你父親頭上的事情。他們不是喜歡查賬麼?找個合適的時間,我會好好跟他們算這筆賬的。”
阮洛聞言目光微凜。
話既然說到這個程度,王熾今日登門的真實用意已經算是浮出水面了,而令阮洛最為驚詫的,是他全然沒有料到,自己剛剛才在一個月以前費盡心思避免的事情,如今還是落在了他頭上。
而且這一次他面對的邀請人是南昭君主,無論如何,他都再找不到合適且有力的理由拒絕。
裝病這一招是再難用上了,且不說他最近這兩年身體已經被調養得強過以前不知多少倍,一年過到頭兒,連風寒小疾都不見蹤影,只說上次用這一招,還是託他認識的那幾名郎中配合得好,但這種做戲在掌控整個國家的皇帝面前是決然行不通的。
也罷,這差事,接便接下了。
阮洛只沉默了片刻,便決定了自己的選擇。
如果燕家本身穩定,自己這一去,也就是等於跑了一次遠商。而這類事在經商活動中並不少見,即便燕家的人見著自己離開了京都,出現在異地,還真是難得找出質疑,自己也好傍著商事拿捏藉口。
只是……
就在阮洛正要定下心計,準備宣聲受命的時候,他忽然從桌上那幅筆法怪異的超長畫軸裡看出了一些眼熟的東西,並在此時,他心裡又冒出了一個新的疑問。…
這一長軸幅的工筆線圖,描的大約是大青川流域的地勢。
幾年前阮洛還在泊郡養病時,為了隨時照應,王哲陪著他住一個院子。
在那段寧靜卻也頗為無聊的日子裡,王哲最大的業餘愛好除了把泊郡漫山遍野的野味都吃了個遍,還喜歡研勘地理,三年下來他的書房裡為此收集了幾大捆地理書籍。阮洛雖然對這方面的知識不太感興趣,但這些書就堆在眼前,三年時光漫漫,他當然不可避免的也讀過幾本。
自那時起,王哲嘴邊常掛著的一個地方就是大青川流域。
這倒不是因為他遊歷計劃的下一站會去那裡,他只是因他那皇帝父親之憂而憂,也總是思索著要儘早把那塊地方收入南昭領地的事。
一旦有閒就會思慮此時,並非因為王哲是個好戰之人,而是因為那地方住著一群蠻人,每天淨做些打家劫舍、屠戮無辜的惡事。實可謂禍害一方的惡勢力。即便是普通百姓,聽了從那片地方傳出的慘劇後,都恨不得揮菜刀怒去懲兇。
川州駐軍詭異的自然消失之後。再無壓制的力量,那群蠻人竟也開始籌備了地方稱帝的事。若不把那處惡瘡揭了。大青川好好一條淡水資源豐富的大江流恐怕今後一直都無法造福百姓——沒有百姓敢和願意去那片地方耕種居住。
王哲身為皇家宗室之子,不論他今後會不會當選儲君直至登上帝位,他都有管這件事的資格和義務。
阮洛作為王哲的好朋友,也曾考慮待大青川那一帶地域太平了,不論別的商家願不願意,他必當第一個這般做,要竭盡所能將行商線路串到那邊去。哪怕這麼做,可能會使他主持的這些商行經歷一段較為漫長的虧損期。那他也要儘自己所能的讓那邊的物資流通活泛起來。
像這樣傻子一般的做法,目前恐怕也就只有他想象得出來,且真的認真考慮過實施行動。
即便像燕家這樣的大商賈,也不會允許在經商事宜上有可以預見的虧損發生,生意人似乎都有這種通病,錢賺得越多,錢袋口子就束得越緊。
所以燕家即便再有奉獻精神,也絕不可能現在就將生意路線擴充套件到大青川流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