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面那個被莫葉以刀相抵的女劍手手中的劍,大約確定了自己的這個推斷。
這兩個劍手,如果來自同一處,那便存在一種可能。這個陌生女子的身份要比白桃略高一籌,或者還不止高出一點點。因此,白桃才會忌憚於此人的安危而劍系遲疑。這個陌生女子大約不是宋宅裡的常客,也許她才是真正代領真正主子的意願來到這裡收屍之人。
如果此刻自己這個假特使真的遇上屋下那個真特使。這個任務雖然難度較大,卻可能獲得額外利益。
這個真特使或可作為一種證據帶回宗門。
殺皇帝之女這種大事,也許在將來事實被揭時,成為皇家調派軍隊圍剿宗門的理由。若能透過買主下屬的資料。證實買主的身份,這在將來有一天需要翻舊賬時,也算是給宗門一道保護,對原買主的一種談判籌碼。
可是這樣一來,需要留活口的就是兩個人。現實局面是保一人都難,更何談保兩人。
如果此時烏啟南在身邊就好了,憑他那手使暗器的絕技,要保屋中主要目標,他有十成把握。一念至此,凌厲自屋內收起目光投向屋外四周。接著他很快就發現了一簇花枝後頭的那雙眼睛。
烏啟南今夜也是一身黑衣,在夜色下的草木深處,可以將身形掩藏得很好。但他那雙天生異色的眼瞳,卻能在漆黑環境裡,更加明顯。這也是烏啟南苦練暗器絕技的原因。他因為眼瞳異色。易容術對他而言幾乎無效,所以一直一來,但凡有配合出任務的時候,他都會作為輔助力參與。他這個樣子,藏得過所有人,卻只要一個抬眼,即能叫同伴一眼識出。
烏啟南的眼神裡明顯帶著疑問。他不明白,凌厲已經混到目標所在地,但蹲在房頂一動不動是個什麼意思?是目標已死,還是發生了別的變故,必須改變行動步驟?…
但他同時也知道,凌厲所在的位置太過明顯。不可能在一圈火把的照耀下,朝他這邊給出提示或手勢指引。
果然,凌厲只是在冷著臉朝他這邊看了一眼,然後就面無表情的折過臉去。
蜷在草叢裡的烏啟南無聲吐了口氣,既然凌厲似乎因為忌憚著什麼。半點暗示都不給予,那他只有以自己的方式,儘可能的幫幫這個在宗門一同長大的同伴了。
而他想到的幫忙方式不會太精彩,無非還是他最擅長、並賴以生存的本事。
如斂冰霜的瞳光在草叢裡晃動了一下,然後就隱沒在黑暗之中。
隔了片刻,凌厲又回頭看了一眼,見草木深處那對異瞳已經隱沒,他不由得也是無聲一嘆。
只能行險招了 !
凌厲微微眯了眯眼,心中策定,便不會再有一絲動搖念頭。
這次他的計劃,依然是直取,險取,必取!
“喂,拿劍的——”
凌厲突然出聲,與此同時,整個人如一枚黑色彈丸,將瓦頂貫穿。
“轟——”
梁裂瓦飛,煙塵滾滾,在屋外溫熱微紅的火把光亮映照下,凌厲剛剛在房頂蹲守過的那個位置,宛如憑空多了個大煙囪,正噗噗向上噴著火屑。
當然,那並非真的火屑,只是灰塵騰空而起,染上了四周火把光亮的顏色,給人視覺上造成的一種錯覺。
不得不說,這一幕還算比較壯觀。只是此時宅所裡殺氣瀰漫,無人還有閒情逸致去欣賞這種用拆房子的代價換得的奇特景象。
凌厲踏穿房頂,腳跟著地的位置,實際上離莫葉握著那把微彎薄刀的手只有一步之遙。可他帶著大量碎瓦灰塵從頭頂撞下來,塵霧之中,就彷彿他襲擊的目標正是莫葉。
原本在剛才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中,莫葉的精神已經繃得幾近扯斷的邊沿,身體上幾處劃傷雖然暫無大礙,但如果拖延久了不被治療,對氣血的損耗也是不小。在身體與精神雙重負荷下,站在前後兩個都想取自己性命的劍手中間,支撐煎熬了快半個時辰的莫葉已經開始感覺到疲倦。
這個時候,場間任何的異狀,都容易令她做出失誤之舉。
特別是這種目標大約朝她而來的危險,最能觸發她本能的自保意識,即便她此時身在劍芒之中,也會在頃刻間放棄對身周威脅的戒備,轉而將抵抗之力全部轉向那個來勢最迅猛的對手。
倘若身在狼群中,人們最先抗擊的,必定是撲來最猛的頭狼。
然而莫葉實在料想不到。房頂上居然蹲守著這麼一位高手。
在書房裡的激戰進行到一個無法進退的脅迫狀態時,莫葉就開始警惕,惴惴於敵手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