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很靈活的呈圓弧狀轉悠,似乎視野面因此可以投得很廣。
花羽雀似乎是注意到有兩對目光投射過來,朝這邊盯了一眼,鳥首稍定。
因為那兩人一齊投目的行為幾近一致,便使得這目光彷彿也重疊增強了力度,並還隱蘊著一種追蹤的意味,讓那隻敏感的野雀感受到了一絲危機,它旋即振翅高飛,消失在天空。
莫葉和石乙,又是一同收回目光來,側目看了一眼地上的灰燼,這是要最後檢查一下它有沒有完全熄滅。
這時,石乙忽然隨口說了一句:“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喜鵲停在墳地裡。”
莫葉也是隨口回了一句:“因為今天這兒會有許多送上門的食物。”
“說得也是,倒是我忽略了。”石乙點點頭,唇角勾了一下。
莫葉沉默了片刻後忽然說道:“其實我一直分不清楚,烏鴉和喜鵲有什麼分別,剛才如果不是你那麼說了,我差點就以為那是一隻烏鴉。”
“烏鴉能撕食腐肉,你會這麼想,也不奇怪。”石乙的話說得很直接,但他臉上又現出了一抹極淡的笑意。彷彿他只是在說一件很輕鬆的事,“烏鴉渾身漆黑,飢餓時只要見了血味。即敢於攻擊形體比它大數倍的活物。但這麼說,都不如親眼看一看曝屍場上空黑鴉盤旋的場景。想必只要看一眼,就能永遠記住這種精神遠比形體要兇悍的鳥類了。”
莫葉抬頭看了石乙一眼,遲疑了一聲:“你看過麼?”
“我……”石乙在回答之前也猶豫了一下,“我看過畫。”
莫葉想了想後問道:“哪位畫家會畫這樣的景象呢?”
是啊,哪位畫家不是多以美麗吉祥為風格作畫呢?只有這樣的畫才不愁賣不出去,即便畫得很醜,也還是有人家願意買,圖個吉祥意味。
而像這種陰鬱肅殺的畫風。雖然也還是有品位獨特的人願意購買,但這類人願意出錢的畫,必定是在風格特立獨行的同時,對繪畫者功底的要求也很高。
石乙才多大年紀?他之前的三年,又都是在學廬度過,去哪兒看到的這種風格畫呢?
滯聲片刻後的石乙乾笑一聲,沒有回答莫葉的這個問題,直接調轉話頭道:“不如還是說說喜鵲吧,還是這種鳥好,添喜慶。”
莫葉點了點頭。說道:“聽說,這種鳥站在誰頭上鳴叫,就意味著誰人家裡有喜事。”
石乙正想認同的附和幾聲。卻在將要開口之際,意識到了一絲不對勁。
莫葉也回過身來,淡漠說道:“可是它剛才卻是停在墳頭,看來這種說法,也不一定就準呢。”
石乙“呵呵”一笑,道:“剛才它那是貪吃的叫聲,跟報喜無關。假使這種鳥的工作就是給人報喜,那麼它應該也有想要休息的時候呢!”
莫葉覺得石乙的話說得很有趣,她臉上忽然顯露一絲微笑。…
石乙沒有再說烏鴉或者喜鵲。他站起身,朝四周環顧了一眼。
莫葉隨即也拎著空籃子站起身。看著他環顧四周的表情,她似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凝神道:“還有誰人跟著你來這兒了麼?”
給師父造了座假墳,並在每年的今天都會來祭拜的事,莫葉只對阮洛、伍書,還有眼前的石乙說過。此事的確不宜聲張,莫葉連石碑都沒有給空墳象徵性的立一塊,就是怕伍書所言的,師父的那些舊日宿敵可能找出這裡,連空墳都給掘了。
墳裡雖然安葬的只是一隻小瓶子,但這對莫葉來說,仍是很重要的東西。
如果石乙這次來,還帶著別的人,難以保證這秘密還能否不被洩露出去。
石乙看出了莫葉臉上那些微緊張,但他心裡早有答案,連忙擺手道:“因為我是忽然想到那封信,錯過今天,就只能等到明年才有機會‘捎’給林先生了,但我昨天又沒同意與你一起來,不知道位置,所以我只好找了伍叔,讓他帶我來的。”
石乙學成回京,聯絡上莫葉以後,發現莫葉不知透過何種機緣,拜了一位怪臉叔叔,莫葉似乎對其十分信任。雖然不知這二人的關係走到如今這一步,其中經歷了多少細節,但從時間上推敲,他二人的結識應該是在林杉出事以後,這樣一想,有些事倒也不難揣測了。
因為自己也沒什麼親人,從小習慣了與沒有血親的人交往,僅是東風樓裡的幹姨母就有十幾位,所以石乙因此也養成了一種好脾氣,基本上不認生。看莫葉一口一個伍叔叫著,石乙很快也跟風同稱。
反正若真要認真去辨別,伍叔還是伍書,還真不好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