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部分(2 / 4)

爺這些年,甚少提及此事。可家裡人哪個不是水晶心肝玻璃人兒?爺爺不滿意,都表現在對自端的冷淡和挑剔上,誰心裡都有數;雞蛋裡挑骨頭,也挑了這許久,不過,上回在醫院,爺爺是鬆了口……

他這麼想著,給爺爺按摩的動作,就停了下來。

“醫院,我是不去住了。”佟子堅咂咂嘴,看了鐵河一眼,“不過。”

鐵河看到爺爺眼睛裡閃過一絲狡黠…

“要是有重孫子抱呢,我就去。”

“哪兒來的重孫子。”鐵河脫口而出。看到爺爺臉上的笑,他頓了頓,“您是說……”

“到時候,我親手去抱我的重孫子回家。就是那個,‘嗡’的一下,咱就回來了!”佟子堅笑著。

鐵河哭笑不得,“爺爺,您還提那個。”他有心說,就載您五環兜了一圈兒,二叔差點兒沒給我剝皮實草呢,我還敢!可是話到嘴邊留一半,沒說。

佟子堅又不是不知道,他撇撇嘴,說:“要是年輕幾歲,我也想要一輛。”

鐵河笑,“我跟您弄一個停院子裡吧,沒事兒,您坐上去曬曬太陽,過過癮。”

“你小子!”佟子堅作勢又要打他。

鐵河笑著躲閃,“爺,別打壞了,打壞了生不出高質量的重孫。”

佟子堅瞪他,“上回,爺爺就跟你提過,你接茬兒,說是阿端的問題,爺爺也沒好再說。論理,爺爺不該為老不尊,開口說這個。不過,爺爺瞧著,這會子,你是有這個打算了?”

鐵河看著爺爺,沉吟。自端那清冷的眸子,忽然在眼前晃了一下。他一時沒言語。

佟子堅看著孫子的反應,說:“新年的時候,景家那老匹夫邀我一起喝酒。”

鐵河有些吃驚。

他知道兩位老人打他和自端的婚宴之後,就沒有再一起坐下來過。多少是有些心結;日常裡,倒是景家奶奶支應著,大面兒上過得去。

“爺爺……”

“呸,找我喝酒?正經的黃鼠狼給雞拜年——明知道醫生不讓我喝,這不是饞我呢?”佟子堅白眉又開始抖,“他喝,讓我瞧著?我才不幹哩。”

“真喝了?”

“嗯,金線芙蓉泉。”佟子堅揉了揉鼻子,“老匹夫,存著好酒饞我。”

鐵河張了張嘴。

“還說,一共就三罈子,一罈子我們倆解決;一罈子留給你;還有一罈子,”佟子堅說到這兒,竟然笑了,“留著給阿端家的孩子滿月席。”

“這都……什麼時候的事兒?”半晌,鐵河才問。

“大年初一。老匹夫拎著一罈子酒,健步如飛的進門來,攆都攆不走,硬是賴乎乎的吃完了午飯吃晚飯,半夜了才給他們家老大扛走了,據說,再不回去,他們家那隻老胭脂虎要發威了。”佟子堅呵呵笑著,燈光下,鐵河看得出爺爺滿面紅光,“還是那麼個樣子,一輩子好酒。打掃戰場,別人都先撿槍支彈藥,他先衝軍銜高的去,惦記著高階軍官的酒壺……不知道捱了多少回訓。”

鐵河笑出來。

“死性不改。打硬仗的時候,腦袋上軍帽一轉,一茶缸子燒刀子下肚,頭一個衝出去,眼都能殺紅了……有喝酒誤事的,倒沒見他誤過;老首長說的還是對,景學茂,每到大事不糊塗。”佟子堅笑著,搖了搖頭,“他生平最得意的,第一個是酒量好,第二個是娶到了琴眠鶴。如今,依我看,還得加上一個。”

“什麼?”鐵河問。

“給他的寶貝阿端,找了個好人家。”

鐵河笑出來,“爺爺……”

正文 第七章 木與石的偎依 (二十七)

“不說那麼些,小鐵,我們倆老小子,活著的日子按天兒數了,就這麼點子願望,盼著你們都好。”

“是。”

“可你也得給我爭點兒氣。”佟子堅的手,扶在鐵河的肩膀上,“六年……嘖嘖嘖,小鐵,爺爺可沒六年可等了。”

“爺爺。”

就“當初,你奶奶嫁給我的時候,我比你還慘。常想,我一個堂堂留洋博士,娶家裡給訂的小腳媳婦兒?不能夠哇!我死拖著,不肯。後來扛不住了,回國來,要退婚;你太公,輕飄飄的給了我個白眼,說,你還退婚?你早被那女學生革了命了。我打聽著去她的學校,我看著那青裙白衫,烏黑的髮辮,抱著一疊子書,從學堂裡,飄然而至。我的心啊,怦怦的跳,就只想著,唉,我咋才看見你呢?”佟子堅嘴角掛著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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