錮了她的人,禁錮了她的心……她擼下來鑽戒,在掌心裡,然後,輕翻手掌,鑽戒沉重,落在地板上,只是輕彈。然後,她又去擼那枚素環……這是,從戴上去……從他給她戴上去,從來都沒有摘下來過的環,像是生在了骨肉裡,她使著力氣,渾身的力氣都集中在了右手上,就是擼不下來。她的指甲摳在戒指邊緣,使勁的摳著,面板肌肉都要被撕扯開了似的……
後背上有針扎似的痛感,突然的鋪天蓋地襲來。
長在了骨肉裡,擼不下來……她抬起頭來,忽然的往他書房裡去,轉身那麼急,不管不顧的……
他急忙跟過去。
她記得他書桌上有雪茄剪,有很鋒利很鋒利的刃雪茄剪。
她匆促的看著桌面,沒有,怎麼會沒有,明明在的……她胡亂的翻著,筆記本、圖紙、書,都被她掄在了地上,沒有……她的目光有些散亂,只是拼命的找著閃著銀色光的東西……她忽然看到了書架上,那盛著雪茄的木盒子,她一把抓了過來,開啟。
“阿端!”佟鐵河驚到。
一直站在她身後,他忽然意識到她要幹什麼,他衝過來,把她手裡的雪茄盒抓住。她已經拿出了那隻小巧的雪茄剪。
他把盒子丟開,只看到她拿著那隻剪,對著她自己的手指,狠狠的戳過去。
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子。
她咬著嘴唇。手上死死的捏著那隻剪。在他的大力下,仍是奮力的、試圖用剪刀毀了手上的那一點素白……不要了,她不要了……她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出聲。
她不會哭。
也不會嘶吼。
她就是不要這東西了。
他給的。都不要了。
佟鐵河攥著她的手腕,他這麼用力阻止,她仍能不停的將那雪茄剪湊近她的手指。他悶悶的,在她耳邊低聲叫著,“阿端……”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哪裡來的力氣,能和他對抗這麼久。
第十章 茶與酒的漣漪 (八)
他手一鬆,她的手收不住勢子,他抬手,沒有再去抓她的手腕,而是捏住了那剪刀。狠狠的捏住。剪刃開著,角度變換,他的掌心,立時生出了一股疼。他眉都沒皺。從她手裡將剪刀拔下來。攥在手心裡。
他站在她身前,看著她渾身發抖。
“阿端。”
“別這樣叫我。”她聲音沙啞,“別這樣叫我了。你不配。”
爵這是,最親最親的,最親最親的稱呼。
從今往後,他,不再是……或許,從不曾是,但,也絕不再是。
“佟鐵河,我,不欠你什麼了……”她平抑著自己的呼吸——疼,忽然的疼,讓她冷汗直冒;她心底裡一股意識鑽了出來,不由自主的打著寒戰;不能這樣,她不能這樣。
滕“我回來……”她終於是轉了身,往門口走去, “我是要跟你說……”
她扶著書房的門框。
“離婚。”他背對著她,吐出了這兩個字。
死死的沉默。
她的指甲,都要摳進木頭裡去了。
“是。”
他的手攥的更緊。那利刃往皮肉裡,更進一些。疼,更深一層。
“佟鐵河,我,再問你一個問題。”
要問的。問清楚。不留了。
佟鐵河的掌內,溼黏黏的。他鬆一下手,再緊握一下。血肉模糊的。
“問吧。”他額上細細密密的出了一層汗。
“當初……你肯娶我,不止是因為我像她吧,還有我媽媽……當初,她提供了什麼條件?”她看著走廊牆壁上的油畫。那金色的畫框,在燈光下閃著刺目的光芒。
都是她最親近的人。
他仍是背對著她。她的問題,令他有些窒息。
遲早的,遲早的都會面對。
就在不久以前,她瞪著他,說他,沒有好處的事情,是不做的。
她心目中的他,是這樣的。
她早就看輕了他的。
不差這一點。
掌心的疼痛似乎已經消退。他感覺不到了。只是略低頭看看,深褐色的地板上,一點一點、一滴一滴,無聲無息的,有那麼一小攤溼潤。只是一丁點兒罷了。
他說:“景自端,泰和國際,是你的嫁妝。”
“好大的籌碼。”他話音一落,停了片刻,她笑出來,眼裡乾澀,流不出淚來的時候,可以笑出來。“這些年……難為你了。從此,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