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他實在過於冷靜。塞拉菲娜想了一想,雙胞胎現在應該在找她,她只要待在千鏡城裡面當活靶的話,索爾的目標總不至於無所著落,那兩個惡魔早晚會找到這裡來。他們只是暴戾,不是蠢。
索爾想要的是有關於雙胞胎的情報。他們的缺點,弱勢,喜歡與不喜歡的東西,這個人統統都想要掌握。塞拉菲娜大概猜到了索爾打算怎樣對付他們,既然他是因為與格列多的定位重合而離隊,那就是說,他也是個用短刀的製毒大師。
兩個用毒/藥的人相鬥起來,死得最快的只能是他們身邊的人。
正合她意。
“如果說我能提供的幫助遠遠多於這些情報……”她垂睫看向沾滿巧克力的盤子,慢慢地以銀叉畫出一頭線條簡單的獨角獸。“如果說我可以為你解決他的雙生弟弟,然後把格列多留給你來解決……奧古帕度先生,你打算出什麼價錢來換取我的服務?”
第55章 千鏡之城(七)
“那就聽你的安排吧。這的確是最不會惹人懷疑的方法。”塞拉菲娜伸了個懶腰,這才發現除他們以外的食客早已離去,偌大的二樓只有這一桌燭光未熄。座地鐘的時針不知道什麼時候劃過了十一,她摸了摸手邊的燭座,“回去之後我會通知他們每一個。但請我重申,事成之後,你必須儘快交還那樣東西。我不會為了私事而不顧他們的安危與榮譽。”
“當上賞金獵人之後便不要妄求榮譽與騎士精神了。”自第二瓶酒之後索爾說話便直白了許多,然而塞拉菲娜心知對方還很清醒。酒鬼沒有如此銳利的眼神。“即使是我,也接過很多個違反個人意願的任務。我現在仍然偶爾會做。”
她揚眼看向對方,雙眸裡的冷芒不輸於他,這四個小時的談話明顯未能讓女孩放下防備。“我覺得你不太明白我的意思。我們四個之中,沒有榮譽可言的就只有我一個。要是有誰打算追究的話,那也一定不是他們……”
“不是他吧。妳可以袒護得更明顯一點。”索爾嗤笑一聲打斷了她,站起身時連晃都沒晃一下,這傢伙果然是在借醉逗她。“時間不早了,我送妳回旅館。”
“喝了兩瓶──兩整瓶──紅酒的人這樣說。對,我真的非常放心。”塞拉菲娜接過披風,朝對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也不知道是想讓她多說話,還是單純覺得有人跟自己抬扛的感覺不錯,索爾把每個話題的末尾都拐向嘲弄與反擊的迴圈,她也不得不奉陪到底。“被一個醉漢在深夜送回旅館,和被你拉著投湖有什麼分別?”
“有啊,後者的話我還可以握著妳的手呢。死也能死得高興點。”
索爾用下巴示意窗外,聲音裡不乏笑意,“妳瞧,外面在下雨,而妳沒帶傘。沒有別的選項,妳只能跟我走了。”
塞拉菲娜默然拉上兜帽。
銀白色的月光灑滿路面,微雨打在旁邊的小葉子上面,清脆得像是某種節奏紊亂的敲擊。她搭上索爾的手跨過水坑,裙襬被水濺溼了小半,但塞拉菲娜此刻毫不在乎。她現在只想、也只能思考一件事,它佔據了她的全部思緒,迫使她在每一次呼吸與心跳之間直面問題。
在殺死雙子之後,乍失兩名資格者的多拉蒂會如何報復?
塞拉菲娜從來不相信所謂“絕不復仇”的說法,就好像她殺了路迦之後,也必須承受諾堤全族的怒火。而她和雙子之間甚至說不上兩族相爭,只是多拉蒂單方面內鬥而已,他們一旦死去,那麼黃金家族維持到現在、奇蹟一般的零傷亡率便不復再,她將成為家族最大的敵人。
而上一次一大群法師為某人復仇,緊隨其後的是戰爭。
她抿了抿嘴唇。
敗者總會被人稱作叛徒,更糟糕的是,活下來的人未必是贏家。
父親到現在都還沒來信,在她眼中,已是一種足夠明確的暗示。她並不擔心自己,沒什麼可輸的人自然也無畏懼,然而其他人有軟肋,她不能不考慮他們。
索爾淡淡收回目光,看向遠處被雨霧模糊輪廓的城主堡。距離雖遠,他卻仍然能看清高懸塔尖之上的深藍旗幟,和上面以銀線勾勒出來的塞壬紋章。千鏡城人信奉水神,自然也視海洋精靈為他們的守護者,在塞壬已滅絕多年的今天,他們還是堅守這個信仰。索爾說,“給我說說雙子的事吧。”
塞拉菲娜掃過裙子上的皺褶,想了一想,還是在話裡留下一個小缺口,“格列多是兄長,奧戈哲是弟弟,今年應該是十五歲,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我聽說出生時相差了十多分鐘。在我最後一次見他們的時候,兩個人還故意作相同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