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吉利海峽是這場人魚與人類戰爭中的要塞,它的位置就好像二戰中的諾曼底海灘那樣關鍵。
假如人魚們不能守住英吉利海峽最窄的區域,使人類的軍艦得以透過,那麼人魚們就會失去他們佔領的領地…但反之,人魚便能夠扼住半個歐洲的咽喉。現在,阿伽雷斯率領的人魚軍隊就如同正進行著又一次諾曼底登陸,為了萊茵冒著失去要塞的風險,太不值得了。
我曾經拿過軍事部署課程的高分成績,假如可以,我能夠成為阿伽雷斯的軍師。
可他的野心到底有多大呢?真的如他所說要佔領海洋嗎?
可那該是多麼不切實際而又將引來不堪設想的禍患的事情——報復的戰火會無止無盡,因為人類的戰鬥力是難以估量的。世界性的戰爭肆虐後留下的瘡疤,至今還在人們的記憶中歷歷存在著,依舊殘留著硝煙與鮮血的氣味。人魚與人類的戰爭,必定是會兩敗俱傷的。
我望著阿伽雷斯的眼睛,忍不住這樣思考著,並不自覺地說了出來:“我在思考……思考與你們對戰的海軍們的戰鬥力有多強,分析你發動的這場戰爭的態勢。阿伽雷斯,你…打算進行到哪一步?”
阿伽雷斯的眉毛微微一跳。他將我摟入懷裡,凝視著我,若有似無地勾了勾嘴角:“無論人類的軍力有多厲害,他們在海上永遠是弱者,因為他們不屬於海洋世界。人類只能憑藉工具在這兒生存。剝離了它們,人類便與被拆掉外殼的海龜無異。而我們卻不需要。”他低低的笑著,睫毛下陰影裡閃爍著譏諷與狠戾的幽芒,顯現出一位老謀深算的領導者的神色。
我聽見他的聲音性感而嗜血,“我們可以隨時在海里消失,在海里出現,藏身在人類無法深入的海底,或者出現在他們毫無防守的海域裡,將他們吞噬、俘獲。這該是人類為破壞海洋、令我們族群遭受傷害而付出的代價。他們會成為我們的奴隸、我們的繁衍工具。這個海峽……並不是我們理想的據地,德薩羅……”
他盯著我,微微咧開嘴,“它是一個陷阱。一個人類無法放棄、會縱身躍入的大陷阱。”
我的心裡“咯噔”了一下,呼吸發緊。大腦裡忽然彷彿呈現出一張半成形的戰略地圖來。的確,正因為英吉利海峽的重要位置與關鍵性,人類會源源不斷的發動進攻,可這個海峽的最窄口決定了軍艦隻能一艘一艘的透過,這是他們最大的劣勢,就成了人魚最大的優勢。
所以我把阿伽雷斯的部署理解為諾曼底登陸實際是偏頗的,因為我忽略了人魚最大的優勢——靈活性。人魚不需要登陸,也不受自然因素制約,只需要等人類自以為是的攻進來,便藏得無影無蹤,讓人類的攻勢如同對著黑洞放槍子。等他們為以為自己重新奪回了海峽而慶祝而放鬆的時候,人魚們就會悄聲無息的來個甕中捉鱉。
我驚愕的望著阿伽雷斯的眼睛,忽然好像又更深層的觸碰到了他的內心幾分。在人類看來,阿伽雷斯絕對是一個令人畏懼的梟雄,他野心勃勃,富有謀略,充滿侵略性和殺傷力。難怪那個老兵會說一旦引來首領,他們便要全軍覆沒了,現在看來這句話說得再恰當不過。可我不由得擔心,阿伽雷斯有一天會走向那位同樣野心勃勃、在人類歷史上留下最驚人戰跡的王者——征服王亞歷山大大帝那樣的結局。
也許我考慮得太多了,可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裡就是有著一種糟糕的預感。
“別為我擔心,德薩羅。”此時阿伽雷斯彷彿又能看透我了似的,“我們要的並不多——相比人類的掠奪而言。我們也不會貪婪得一口吞掉整片海洋,這是個長遠計劃。我們現在需要的,只是擴大種群,把這個所謂的海軍聯盟由敵人變成同類。”
我再次大吃了一驚:“可這樣不是引狼入室嗎?他們變成同類便會效忠於你?”
“不…他們會效忠自己的配偶。間接效忠於我。”阿伽雷斯的口吻聽上去有些狡詐,“當一個人類遇見與他屬性相配的人魚,很難不被迷住。這一點你親身體驗過了,不是嗎,德薩羅?”他壓低了聲音,宛如邪惡的低咒。他的呼吸彷彿溼潤芬芳的迷煙鑽進鼻腔,使我剛剛冷卻的身體又熱了起來。
“嘿,是迷惑!”我臉紅脖子粗的強調道,卻不由自主的摟住阿伽雷斯的脖子,卻在心裡無法不承認事實的確如此。可惜世人的傳說裡只將美麗的雌性人魚描述成誘惑的海妖,卻漏掉了這些一個個堪稱“移動的雄性荷爾蒙載體”的男海妖們,這些傢伙簡直是一大群飢渴的害蟲!
阿伽雷斯咧大了嘴,嗬嗬地笑出聲來,他翻過身將我壓在身下,沉溺般地深嗅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