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越王被刺的案子似乎就止於那個被當場格殺地刺客,再無半點後續訊息。
就連李賢這麼個善於引申思維地人。在強大地證據面前也漸漸不得不相信。這事情似乎真的是巧合——是某個喝酒壯膽的武瘋子為了發洩他對社會的憤恨——這事情聽著固然匪夷所思,但在他那點淺薄的社會學知識,卻也是很有可能的。
“刺客的屍體有了。你再找幾個窮兇極惡惡貫滿盈地江洋大盜,權當兇手一起報上去就完了。”
這是胡敬心心念念一直在考慮的方法,只不過他如今有頂頭上司,他不敢學以前那樣弄虛作假,一聽這話立刻舒了一口大氣,緊跟著卻皺起了眉頭,小心翼翼地發問道:“聽說大理丞狄仁傑是個眼睛裡揉不進沙子的,若是他揪住不放要繼續徹查……”
李賢一時也忘記了還有這麼一位門神頂在大理寺,愣了一會兒之後才大手一揮道:“大理丞不止狄仁傑一個,我和大理寺少卿打一個招呼,把案卷放到別人手裡就行了。就算狄仁傑查出來了……”他忽然頓了一頓,緊跟著便露出了一個狡猾的笑容。
“責任我來負,大不了讓狄仁傑幫著破案!”
這無疑是一個讓胡敬心思落地的方案,而等萬年令趕來,聽到這辦法也是連聲贊成。案卷送到大理寺,大理寺少卿幾乎第一時間就安排了別人。狄仁傑斷案如神百姓稱道不假,但這動作太快效率太高不免搶去了同僚的飯碗,如今雍王指名讓他人辦理,他欣喜還來不及,哪裡會從中作梗?
於是,在斷案如神的狄青天眼皮子底下,一樁大案子就輕輕鬆鬆矇混過關,而到了刑部又火速進行了核准。這年頭的死刑核准,其實也就是秋決不過是看皇帝高興,而武后手握主筆大手一揮——為了不給太子大婚添晦氣,顯戮變成賜死,輕飄飄也就結案了。
而李賢卻仍舊沒能夠悠閒下來,太子固然復出,但他這個雍州牧卻還得好好當下去,上朝地時候也不能一味地再裝聾作
設。無論是武后還是李弘,都彷彿時時刻刻覷著他逮著機會便諮議國家大事。於是,他打瞌睡的機會愈發少了,賢王的名頭愈發響亮了,閒王地心願似乎越來越遠了。
這宣傳賢王名頭的人中,其中之一就是太子本人,其中之二就是老上官,其中之三就是許敬宗——這位老傢伙依靠自己那支修國史的筆,愣是妙筆生花地給李賢新增了無數豐功偉績,甚至連某些子虛烏有的事,也被他煞有介事地寫進了史書中,最後讓許嫣悄悄地送到了李賢家裡,意思自然是不言自明。
“這……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李賢從來都承認自己的臉皮厚,然而,看到其中第十三捲上寫著,他勸武后親蠶,而武后欣然允准,於是行親蠶大禮的時候,他再也忍不住那股荒謬的感覺,徑直抬起頭古怪地看著面前的許嫣:“嫣姑娘,你肯定令祖父這是在寫國史,不是在編小說?”
人說知子莫若父,但對許嫣來說卻是知祖父莫若孫女,所以面對李賢的質問,她也只能報之以苦笑:“祖父閉門修國史這些年,從後門送錢送物的不計其數,還不見得能夠在國史中佔個好位子。殿下分文不送就能得賢王之名,自是幸運得很。”
雖說許嫣說話的時候不芶言笑,但李賢還是直截了當翻了個白眼——這是誇他呢,還是罵他呢?這許敬宗如此胡來,到頭來兩腳一伸的時候,別人怎麼可能不翻舊帳?老許啊老許,這捧人也沒你這麼個捧法的,那分明是捧殺!
不過,他卻沒來得及找到時間和許敬宗溝通,原因很簡單,他人生中第一件最大的事情已經到來了,那就是冠禮!雖說及不上皇太子冠禮,但作為僅次於皇太子的嫡子,這照舊是一件異常隆重的事。
按照道理,正賓應該由李績擔當,奈何這位李大總管如今在遼東激戰正酣,不可能也沒功夫抽身出來,而於志寧又已經在去歲去世,曾經為太子李弘加冠的左相上官儀也認為自己不適合當這個正賓。於是,大唐至高無上的皇帝夫婦在左商量又考慮之後,夫妻雙雙上了許家,把許敬宗給重新請了出來。
雖說正在齋戒沐浴不能見別人,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但凡跟過李賢的人,都會沾染上偷雞摸狗的不良習性。這一天傍晚,李敬業和程伯虎便悄悄翻牆來到了李賢所在的靜室,從窗戶鑽進去之後,落地第一件事就告知了正賓的訊息。
極度震驚的李賢差點沒摔碎手中的茶杯。這幾天不能吃葷不能喝酒,只能一天到晚吃那淡得出鳥來的素齋。第一天還算新鮮,但這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他哪裡受得了?現如今他算是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