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是要報名投軍?”
那司馬使勁吞了一口唾沫,轉頭看向李賢徵求意見。面對這種出人意料的場面,李賢默思片刻便笑了起來:
婁御史看上去也是個錚錚鐵骨的漢子,人家既然有心妨看看他的本事!”
見李賢居然不吝評價出“錚錚鐵骨”四個字,長史司馬都覺得這婁師德運氣忒好,隱隱之中甚至更覺得對方是明知道李賢在此而跑來作秀,免不了感到一陣膩味。誰知道婁師德竟是看也不看那邊負責遴選的官員,輪到自己上場的時候卻沒有選擇對戰,而是提刀上去耍了一套刀法,雖說並不見凌厲精妙,卻手法極其穩健,一套刀法練完毫不氣喘。
然而,根據先頭的詔書,此次遴選的乃是猛士,按照婁師德這水平,要被選為猛士還有些不夠格,因此那負責應選的官員就有些犯躊躇。然而,這婁師德回刀歸鞘之後,卻不曾立即下場,而是轉身朝著高臺拱了拱手。
“我這武藝弓馬自然比不上剛剛那些高手。只不過,陛下下詔求猛士,想必並非只求匹夫之勇。我雖年近五旬,卻有心投效沙場報國,武藝弓馬不成,這膽氣軍略卻不會輸於人,還請長史司馬代為錄名,圓我心願!”
如果李賢發現婁師德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那麼他還不至於有什麼感覺,但對方武藝尋常卻膽氣過人,他就開始感興趣了。畢竟,大唐如今似乎有一種儒將的傳統,前有劉仁軌裴行儉,誰知道後頭會不會多增加一個婁師德?
在他的點頭示意下,司馬連忙示意屬下官員錄名,隨即轉頭詢問李賢是否要單獨接見。
儘管對這人很有興趣,但李賢一想到自己今天是來看熱鬧的,若是見了婁師德,只怕太過於隨便,遂搖了搖頭。等到人家走了,他依舊惦記著那紅巾抹額的姿態。
“真正的勇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敢於直面淋漓的鮮血。”
在看過錄名的材料之後,他輕輕唸叨了這一句至今不曾忘懷的名言,心中對這婁師德生出了幾許敬意。四十九歲的年齡作為監察御史,雖然不算高官,但仕途總歸還是坦蕩的,這婁師德卻在舉猛士詔的號召下前來投軍,這種投筆從戎的思想無論在現今還是後世,都是時人敬佩讚揚的物件,即便人家是為了搏一個更好的前途。
有了這樣的體悟,他出雍州廨前往東宮的時候,心情可謂是極好。他從來都不認為求上進有什麼錯誤,從來不認為勃勃野心有什麼錯誤,比起那些虛偽不敢坦白心志的偽君子,大唐這種踴躍表現自己的氣氛,無疑是極其對他胃口的。
於是,在面對上官儀郝處俊等人的聯袂責問的時候,他便輕描淡寫地把今天看到的情景複述了一遍。果然,這一群宰相立刻調轉話頭,對這種投筆從戎的壯舉大加讚賞,沒有一個人質疑婁師德此舉是不是有什麼政治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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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當了的多年安西大都護的裴行儉,對婁師德引為同類——在他看來,除了被貶謫的人之外,文官當得好好的居然肯去參軍,這種人已經不多了。
眼看成功轉換了話題,李賢自然很高興,但看著堆積如山的公務,他馬上就高興不起來了,只能打起精神開始奮戰。好容易把這些東西消滅殆盡,裴炎又遞過來了一份奏摺。
雖說先前的舉猛士詔不過是含含糊糊,沒說接下來準備在哪裡開戰,但只要是稍微有點眼光的人,都能看出大唐在防範西北的大敵。畢竟,其他的方向都已經暫時安定了。所以,看到這份清楚明白寫著《平戎三策》的奏章,李賢不禁感慨,這聰明人實在是太多了。
那奏摺雖說寫得洋洋灑灑數千字,看上去也頗有見地,但在李賢這種看多了官樣文章的人讀來,觸動雖有,讚賞也有,但還不至於真正引為奇文,只不過覺得這上書的人確實敢說,有點本事。等到裴炎解釋,上書者只是一個太學生,他方才略有些動容。等再看清了署名,他更是有一種大笑的衝動。
他道是誰有這樣的本事,卻原來是魏元忠!他終於記起來之前那個婁師德是何許人物了,狄仁傑、魏元忠、婁師德,這可不是史書上在武周混得風生水起屹立不倒的三大名相?想到這裡,他又瞥了一眼裴炎,忽然露出了一抹神秘兮兮的笑容。
和那三個人相比,歷史上裴炎的運氣就糟糕多了。當然,現在看來,還是這一位最是官運亨通。
第六百三十六章 … 裝病在家聽壁角
國家領導人容易麼?
李賢從來就認為,最高領導人那種位子壓力太大,而現在當上了代理最高領導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