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眼睛。
“查票,小姐。”
我抹掉額上的汗,自口袋裡掏出票子遞過去,稽查員剪完票還我。
坐在我對面的是一個老太太與一個女孩子。女孩子十六七歲,正是洋妞最美麗的時候,一頭蘇格蘭紅髮,嘴角一顆藍痣,碧綠眼珠,臉上都是雀斑,一雙眼睛似開似閉,像是盹著了,又不似,嘴角帶著笑,胸脯隨火車的節奏微微震盪,看得人一陣一陣酥麻。我知道這是什麼,這是青春。若果我是個已經老去的男人,我也會把她這樣的青春買下來。
我驚惶的想:這是我。三年前初見勖存姿,我就是這個樣子,如今我已是殘花敗柳。
殘花。
敗柳。
我低下了頭。
那位老太太一路微笑一路說:“……美麗的項鍊……”
我一身是汗,火車中的暖氣著名過分。火車隆隆開出,開到永恆,而我沒有一處地方可去。
如果我去香港,用勖存姿的錢買座房子,安頓下來,或者可以有個家。可是我列什麼地方去找工作?我並沒有文憑,我只懂得寄生在男人身上。反正是幹這一行,還沒有哪個老闆比勖存姿更勝一籌?
算來算去,我並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火車到站了。是倫敦。
我落車,走向匹克狄利,走很久,肚子又餓了。終於走到蘇豪。
站在路中央,是清晨,一地的廢紙,天矇矇亮。我一直踱過去,躑躅著。一個水兵走過我身邊,猶疑一下,又轉頭問我:“多少?”
我一驚,隨即笑。“五十鎊。”我說。
“十鎊。”他說。
“十鎊?”我撐起腰,“十鎊去F你老母!”
他退後一步,大笑,倒是沒動粗,走開了。
根本上有什麼分別?價錢不同而已。
那一夜勖存姿的手放到我身上,再放鬆肉體還是起了雞皮疙瘩。我並不是這塊材料,勖存姿走眼。可憐的老人,他不知道我與流鶯沒有分別。
喜寶 四 喜寶 四(15)
一輛計程車駛過來,我截停。“去劍橋。”
“小姐,你開玩笑。”他把車駛走。
“喂!”我叫他。
但是司機已經把車子開走。
我索性坐在路邊。想抽菸又沒煙,想睡覺又不能躺路邊,沒奈何,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