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爭,沒有人搶,大家都一個接著一個用手作碗,飲起水來。傷勢嚴重計程車卒躺在一旁,無法挪動身子,便有人乘著水,小心翼翼地端置他們的面前,輕輕地喂他們喝下。
戰士們遠離故鄉,長年輾轉於沙場,命也早不屬於自己。故鄉人不會再為自己折一枝柳枝,在自己參軍的那時,自己於他們,便已如死去一般,所有不捨,都只能化作陰陽兩隔的深深思念。而親情,也離自己遠去了。
但是這些並肩作戰的兄弟們,他們恍然大悟,誰說自己不再享有親情。太多的淚水,流與不流,兄弟們都懂……
清城滿是微笑地看著眼前的景色,悄然走出了岩石洞。今夜的夜色真是冷清啊,寂寞的月色彷彿在一點一點褪去白日裡所積攢的殺戮和戾氣,獨留一片清寧。
“你到底是什麼人?”
身後突然傳聲而來。
清城徐徐仰首,清澈的眼眸遙望天際,就如天上懸掛的星辰一般,散發著屬於自己的光芒。
逐漸的,光芒擴散,直至包裹全身,隱隱約約看見裡邊一位身著寶藍盔甲的少年,意氣風發。
“我是軒轅清城。”
清城轉過了身,還是那麼真摯地看著菽離。
菽離並未表現出太驚訝地表情,他靠在背後的大石笑了起來:“我早就應該知道的。所有人都口渴飢餓,虛弱無力,只有你,雖然表現出乾渴狀,卻感覺總有用不完的力氣。你一人可以敵千軍,可是身處石洞的我們卻聽不到任何聲響,看不到任何情況……”
“原來你早就懷疑我的身份了。”
“清城,你們天神的事,我知道我們凡人是無權干涉的。既然你來了,便不是無緣無故的來……”
軒轅清城頓時沉默了,他確實不是無緣無故的來,他不過是來完成一項他完全不感興趣的任務罷了,最後事成也不過是王母那幫人高興,又與自己何干?
菽離突作交拳狀:“但是我想相信你。”
清城緩緩看向菽離,微微點頭,一拳迎上菽離的拳。
菽離朝清城丟過一個水袋,自己拔開另一個水袋的塞子,大口飲起來,以水作酒。
“曾經我便是與大哥這麼在月下暢飲的。”月色如紗,菽離滿眼的懷念,大哥還好嗎?
清城也拔開了塞子,隨著菽離月下痛飲。
“現在仍能暢飲也不差呀!”清城看著菽離,略帶清淺笑意。
菽離笑道:“小兄弟,你現在能告訴我多少歲了嗎?”
這次清城沒在猶豫,脫口而出:“八百三十二歲了。”
“那可比茗嬋大了幾百歲了,怎麼還和個孩子似的……”
“茗嬋,誰是茗嬋……”
 ;。。。 ; ;
第三十六章 咫尺
儘管糧食不夠,能喝到水,對將士們來說已經是極大的滿足了。
他們不知道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軒轅清城一然是他們之中的一個小卒而已。這個秘密,只有菽離和清城會知道。
大家精力也恢復了許多,菽離下令讓將士們快速準備好,因為清城告訴他,再往前方走大概一天路程,就能看到鼎安侯的大營了。想到馬上就能歸隊,弟兄們不用跟著自己受這麼多苦,菽離的心情很是愉悅。
從石洞出來,屍橫遍野。清城眉頭微蹙,看著這些已然燒的無形的人,自己一念之間,竟葬送了這麼多人的生命。
“戰場上,不是你生,便是我死,命都是賤的。”菽離一眼便看出了清城心中所想,走上前來說道。
清城蹲了下來,抓了一把土,手中的土被血水凝結的厲害,泛著黑褐色,傳來一股濃郁的鐵鏽味。
“我和你說過嗎?這是我第一次殺人,即使之前在兵隊了,我也不過是一名看守糧草的小卒而已,從來都沒有上陣殺敵的機會。想不到,第一次殺人,便這樣連貫熟稔。”
菽離明白清城想要做什麼了,他遞過一把劍,說道:“我帶著這幾十個弟兄先離開,你辦完就跟上吧。”
清城接過劍,朝菽離微微點了點頭。
待菽離離去後,清城盤腿而坐,淡淡閉上雙眼,十指相抵,泛著微微銀光。漸漸地,周身升起點點光點,如螢火蟲一般漫天飛舞。
清城不知道,這樣超度是否能給他們的靈魂尋求到一份安息,也許,這也是在給自己尋找一份安寧吧。若是王母一定會斥責他傻,白白耗費自己的靈力,去超度戰場上千百條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