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算了,你不在,我參不參加演出也沒有意思了,也好,我也落個清閒。〃羅飛鴻很不高興地一甩袖子。丁寧嘆息一聲,望著東風吹散滿天的雲朵,突然很堅定地問:〃飛鴻,你真的想在那有燈光和舞臺的地方為我一個人拉那一首曲子嗎?〃羅飛鴻面對著丁寧,眼裡無盡深情,他幽幽地說:〃丁寧,這世上沒有第二人再配得上我拉那首曲子聽。〃丁寧躊躇了一會兒之後說:〃那我想想辦法。〃
57
一場大雨過後,滿院的花朵散落一地。那些粉紅色的丁香花都隨著夏雨謝盡了,只有一樹頂著紅色花蕊的白丁香還在樹叢中微笑。
楊立功在屋子裡走來走去收拾東西,他的簽證和手續都已經辦好了,他要到德國去進修三年,神通廣大的喬家人為了更好地照顧他的生活和學習,把喬笑梅一起辦了到那遙遠的國度。喬家的廠子和德國的藥品公司有合作專案,按喬月清的說法就是讓笑梅去學人家的管理經驗。其實對喬笑梅來說,她在德國的最大歷史使命卻並非是學習和工作,她只想陪在楊立功身邊,因為她的額頭上刻上了和楊立功有關的三個字,那就是:未婚妻。
因為要離開了,要做的事情真的是很多,楊立功幾乎都要忙昏了頭。
他和張仲文也好久沒有說過話了。他知道小文在躲著自己,其實就算是小文在他身旁,他也沒有勇氣和詞彙來和張仲文交談。
他買了一大包巧克力味的小熊餅乾,放在張仲文很容易發現的地方。
他留在這間公寓裡的最後一夜,張仲文沒有回來。
第二天一早他就要出發,到北京和喬笑梅會合,二人搭乘飛機飛往德國。
他睜著眼睛等待張仲文回來,他想哪怕是不和他說話,看一看他也好。
可是似乎張仲文並不賞臉,不知道是他根本不知道楊立功第二天要走,還是故意不願意見他,總之天黑以後直到凌晨,張仲文都沒有出現。恍恍惚惚之間他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自己來到了水底下,天空是流動的水鏡,層層青色黃色的光環。一個小孩坐在沙地上,在小孩子的面前有一株奇怪的植物,小孩子手裡拿這一把鏟子,他挖開植物根部的土壤,把一個繫了紅繩的紙卷埋進去。這個小孩子楊立功並不認識,他好奇地來到小孩面前問他:〃小弟弟,你這是在做什麼啊?〃 〃這是我的許願花啊,把願望寫在紙條上,埋在花的根上,每天給花澆水,等到花開了的時候,我的願望就可以實現了。〃小孩認真地告訴他。
〃那你許的是什麼願啊?〃楊立功繼續問。
〃你看啊——〃小孩指著那植物上的七個花骨朵說:〃等到這七朵花都開了,你就知道了。〃 〃可是這花什麼時候能開呢?〃楊立功很疑惑。
〃我長大的那一天花就開了。〃小孩有板有眼地說。
〃可是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呢?〃楊立功覺得這小孩很好玩,就逗他。
沒想到小孩子眨著眼睛說道:〃只要你親我一下,我就可以長大了。〃 〃你真沒羞,怎麼可以隨隨便便讓人親呢?〃楊立功覺得很好笑。課時小孩一聽他這麼說,缺很哀傷地低下了頭,很難過地說:〃你知道嗎?我在這裡等了兩千三百年,就是等一個人來親我一下,我就可以長大了。〃楊立功剛想說小孩子不要胡說八道,可是卻看見那個小孩跪在花的前面,哭了,眼淚一大顆一大顆地流了出來,落到地上,化為細砂。楊立功心裡突然激動起來,他低下頭說:〃小弟弟,那我親你一下吧。〃說完他就俯首在小孩子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雙唇好像是吻在了冰冷的岩石上。一股寒氣流進了他的大腦和心臟,他的血管裡的血結了冰一樣漸漸凝固,他大驚失色,他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發覺自己原來是在做夢,不過他的確感覺自己的嘴唇上涼涼的,他一抬頭看見屋子裡的房門是開著的,地上有溼泥和鞋印。他跳下床,跑到門口,追下了樓,外面下著小雨,雨中一個人影匆匆地隱沒在遠方,楊立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可是他還是很不受大腦控制地喊著:〃你等我回來!〃 〃你要等我回來!〃 〃等我回來!〃他沒有想過他會來之後會怎麼樣,也沒有想,他回來之後,那個人又會怎麼樣。
他沒有答案,他做不出答案,他只知道答案會再將來某一個時間某一個地點出現。可是答案究竟是什麼,他哪裡知道,他也不敢知道。他那天晚上又接著做夢,這個夢和現實沒什麼兩樣,可是說是對以前記憶的重複。那又是張仲文坐在寫字檯上帶著地主教訓長工的嘴臉,噴著煙,眼裡面精光四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