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勃主席克留奇科夫拿著報告找上他時,他還為那個人的決斷感到欽佩;不管國防部長尤里如何獨斷專行,起碼在客觀上,他確實在傾其所能挽救蘇聯。
“幹得好,乾的很好!”白髮蒼蒼的佘寧看到“清剿維爾紐斯叛亂者”的行動報告時,激動的叫好。
“不……我覺得……”克留奇科夫指了指壓在最下面的的那一份,由克格勃提交的絕密檔案,聲音有些顫抖,“你該看看這個再說……”
“…………”
佘寧用了好長時間,仔細研讀了三遍,jīng疲力竭般摘下眼鏡,靠在椅子上。
漫長的沉默。
“這是真的麼……”
他的雙眼失去了焦距,天花板上的花紋變幻著,彷彿是老朋友的調笑;又像是逝者的,前來索魂的幽靈。
一直堅信的信仰也已經動搖,過去的幾個月都是鏡花水月。
“已經證實了麼?”
老人的疲憊是發自內心的,他實在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克留奇科夫的回答讓他幾乎絕望:“不……內務部派遣的護衛人員在襲擊中遭受重創,我們在場的人全滅。這些都是根據錄影得出的:在襲擊發生時,內務部的人一定知道些什麼,沒有第一時間攔截,而後的舉動又太業餘。”
克格勃主席找個位子坐下來,無奈的說:
“炸彈的威力非常大,而且具備爆燃的特xìng,事後我們的人幾乎沒有找到任何證據。”
“所以……只是推測?”
“是的,只有推測。”
佘寧一直旁觀那位的行動“那為什麼交給我?你知道我是支援那個人的。”
“你是我們的同志。”
“亞納耶夫總統知道了麼?”
“不……”克留奇科夫擰了擰眉頭,搖搖頭,“讓他知道會更糟,烏克蘭那邊的事態非常嚴重,情報不知道為什麼被延誤了,西邊的傢伙用各種手段參與進來;而現在的情況……”他無奈的搖搖頭,“除了戰爭,別無選擇。”
“是嗎,是這樣啊……現在我們只能依靠那個混蛋的軍團。從頭到尾,我們都在那個光頭手掌上跳舞麼……”佘寧的拳頭越握越緊,狠狠的砸在辦公桌上,咬牙切齒:“他當我們是小丑嗎!”
這一下耗盡了佘寧所有的力氣,他盯著克留奇科夫,一個詞一個詞的往外蹦:“我支援的是蘇聯,是這個偉大的聯盟,是我們幾十年來為之奮鬥的祖國,不是尤里!”
第十四章。巨熊之影
弗拉德米爾。馬卡洛夫,畢業於伏龍芝軍事學院的高材生,曾與紅軍第98近衛空降師服役。
出身於俄羅斯,一半血統來自高加索地區的他毫無疑問是個混血兒,是那種一眼看上去就覺得很勇敢和強力的軍人。馬克洛夫高大,英武,有一頭碎密的黑髮和富有神采的眼睛,豹子似的面孔使他看起來別有兇悍而英俊的風格。
而且年紀輕輕就入選阿爾法小組,軍階上尉;只可惜,現在這些履歷上要加上“前”這個不怎麼光榮的字首。
馬卡洛夫“前”上尉,是個逃兵。
並不是因為戰場恐懼症之類的心理障礙,更和軍隊內的傾軋無關,他逃離軍隊,逃離莫斯科,逃離俄羅斯的原因很簡單:
他所在的部隊被人團滅了。
就在幾個月前,阿爾法小組的骨幹們在保衛俄羅斯議會大廈的戰鬥中被成群的機器蟲子和紅衣士兵撕成了碎片。通訊斷絕,增援無望,關聯部隊一個個被閃電變成鐵水和烤肉……那是難以磨滅的絕望記憶。
馬卡洛夫的存活僅僅是因為他運氣足夠好,好到可以帶著一個菜鳥逃出追捕,並在最後一刻因為一通廣播倖存下來。
僅僅不到一天,馬卡洛夫就打昏了醫生護士,偽裝成醫務人員逃離了那所白森森的囚籠。他很清楚留在那裡自己會面對什麼:一群被打上“背叛”烙印的軍人能有什麼好下場呢?下半生被西伯利亞的寒風雕刻成冰原的枯骨,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與其那樣,他寧願選擇一顆子彈。
至於加里寧同志……
“‘隊長’已經死了,現在我為自己幹事!”
即使光榮的軍服已經破碎,即使同甘共苦的弟兄墜入冥府,即使一切的希望暗淡無光。
但馬克洛夫,會戰鬥到最後一刻。為了人生歷程上的一步步不被否定,為了記憶中一連串的音容笑貌不被汙衊,為了……為了戰鬥至今的理由,他必須一直戰鬥下去,直到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