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國師現已換上乾淨的青衫袍子,若不是臉色如死灰,他看上去,並不像受了重傷的樣子,此刻只凝向皇甫漠:
“她是和你有婚約的人,又是我徒弟,我自然該護得她周全。”
“只是如此嗎?”皇甫漠走近他,搭上他的手腕,只這一搭,卻是讓素來鎮定的皇甫漠的臉色也是一變,“你的內力在這兩天都殆盡了,蕭楠,朕真的不知道,該說你什麼是好。”
他很少連名帶姓直喚他,這一次,是個例外。
蕭楠,正是他國師的名字。
很普通的一個名字,卻在天下,有著最不平凡的意味。
“這些傷不礙事,最重要的,是她平安回來了,你要的另一半秘密,應該就在她的身上,不管出於是麼原因,我都要護她周全。”
“如果折損你,去換這一半秘密,朕寧願不要!”
“如果因為我,讓皇上放棄了自己問鼎天下的夢想,那我還有什麼必要留在皇上的身邊呢?”蕭楠回得很是決絕。
皇甫漠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對於這個話題,或許是沒有答案的,他只是吩咐出一句:
“你們先下去。”
銀魚、橙橘、赤砂瞧了一眼蕭楠的臉色,才紛紛告退。
皇甫漠走到蕭楠的背後,掌心蘊了真氣,貼於他的後背:
“對朕來說,江山易得,可國師難尋。”
蕭楠沒有拒絕,他確實需要精純的內力,助他運功療傷,儘快恢復自己的內力。
雖然,這具身體,他也不清楚,究竟能撐到何時。
直到翌日晚膳的時候,西陵夙沒有回自個的膳廳,鄧公公也識得主子的心思,早早吩咐膳房做了欽聖夫人往日愛用的膳點,送到欽聖夫人的寢殿裡來。
千湄在床榻前另放了一張几案,這樣蒹葭不用下榻,都能用到膳食。
西陵夙一直坐在床榻旁,甚至將摺子都搬家來這裡批閱。
而從昨晚到現在,他和蒹葭之間沒有說過多的話,只在批閱摺子的間隙,看著傅院正到了時間就吩咐醫女進來替蒹葭換藥。
其實,有時候,陪著一個人,不必多說話,彼此也都能明白,想要說的一切。
歲月靜好的意思,概莫如是。
膳點很是精緻,傅院正早前曾說,這幾日蒹葭恐怕沒有用過一點東西,身子孱弱,所以,即便是進食,都需循序漸進。
午膳的時候,只是一點燕窩粥,並醬菜。
晚膳,主食則是由膳房特意用滋補的高湯,熬製出來的麵條。
千湄伺候在旁,才將銀筷夾了些許放到碗盞中,西陵夙卻是接了過去,親手執筷夾起些許麵條,遞到蒹葭的唇邊,蒹葭嘴唇在觸到那些麵條時,瑟瑟地顫抖了一下,然,終是張開唇,將那麵條用下。
麵條的滋味在口中,分辨不清究竟是鮮美的,還是爽口的,只品到,一種唯有此刻的她才能品到的滋味。
在他又喂她喝一小口湯時,她不得不用力的握緊手,方能讓自個不至於失態。
他一口一口體貼細緻地將晚膳喂到她口中,她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嚥下。
直到千湄在旁小心提示:
“皇上,今晚的膳點,娘娘用得差不多了,您也用點罷。”
西陵夙才停下喂她的動作,將用剩下的膳點,梢許用了些。
她的眼晴順著他發出的聲音望向他:
“皇上,時辰不早,您不用再陪臣妾了。”
從昨晚到現在,幾乎陪了一天,再多陪下去,她擔不起,她寧願他離開,而不是再這樣默默無語地陪下去。
千湄在旁聽到她說出這句話時,只皺了下眉,俯身去收拾這些碗盞。
雖然不曾知道娘娘這般,是發生了什麼導致,可從玲瓏也突然失蹤,及至到現在都沒回來,也隱隱猜出,必是和娘娘的失蹤有關。
本來,娘娘出現在觴帝的寢殿就是不可思議的,如今回想起來,那條路,彼時,分明是玲瓏引看過去。
如是,果然,又是一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可娘娘,竟還是沒有任何改變,皇上願意多陪的時候,卻還想看把呈上推出去。
而作為奴婢的她,又能做什麼,說什麼呢?
但看皇上怎麼說罷了。
西陵夙沒有說話,只是凝著她,直到她略低了臉:
“皇上,臣妾的傷無礙,但,讓皇上這麼陪著臣妾,若誤了國事,卻是臣妾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