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是寢殿,而並非嬪妃承恩的雨露殿。
跟在他身後,她甚至不敢抬起臉來,但,這一次,她同樣不會再撞到他,在他停下步子時,她也很得體地停了下來。
殿內很安靜,源於,所有宮女太監在他進殿時,都被摒退,連彤史都不得進殿。
只餘他和她,就著點點兒臂粗的蛟龍燭,還有空氣裡燻的龍涎香縈繞,絲絲縷縷間,仿似他的氣息包圍般,讓她愈發低下臉去。
“愛妃似乎連侍寢的規矩都快忘了……”悠悠啟唇,話語是含笑的,那笑儼然不過是嗤笑。
“皇上怒罪。”
是啊,不過才幾個月,半年都沒到,她怎麼把太后昔日教誨她學的都忘得乾淨,忙近身上前,纖手才覆上他的盤龍扣,卻未料他的手卻就勢覆在她的手上:
“恕罪?愛妃要朕恕的是愛妃忘了規矩的罪,還是自作主張的罪?”倘若說,前兩字,他還說得雲淡風輕,那後半句恰是帶了鋒芒的意味。
她自然清楚,這鋒芒意指什麼,她確是自作主張了。
傳授範挽茶藝,意為博得聖寵,此為一。
將玉佩藏而不報,反轉予安貴姬,此為二。
這兩樁都是她自作了主張,自以為憑此便能讓聖恩臨幸於她人,而這,卻也是帝王的忌諱。
這些,她都清楚,可,她又能如何?
難道,明知道他厭煩著她,她還眼巴巴地湊上前去麼?
再如何卑微,她總有最後的自尊想要留下。
可,如今,顯見,是讓他對她更起了罅隙。
此刻,他的手覆著她的,她掙不脫,卻也是不能沉默的:
“皇上,臣妾只是想龍心大悅,並無其他不該有的念頭,還請皇上明鑑。”
“如此說來,愛妃倒是全為了朕看想?”他湊近她,薄唇幾乎就要貼到她的瓊鼻上,那一低首的溫柔,說的,概莫就是這樣吧?
只這麼近地瞧看,她靜好的樣子,是讓人迷醉的。
而,在這步步為局中,能要這份迷醉麼?
“是。”她低聲應出這句話,覺到他的手微鬆了一鬆,得以繼續將他的盤龍扣解開。當褪去那白色的雲紋中衣,他精壯的胸膛映進她低垂的眸底時,不期然地,她的心,如同那一次一樣,又開始隱隱作疼。
但,眼下,容不得她去細想為什麼會疼痛,再想,或許都是沒有用的。
雲紗墜地,是她身上的紗裙落下,她的身子,比起四月份,更見瘦弱,肌膚卻白得好像冬日的皎雪般,泛著熒光,即便隔著褻衣,仍可見蜂腰盈盈一握。
他的眸底卻是平靜的,沒有任何情慾摻雜,只是抬起她的下頷,迫使她直視他:
“寧願讓朕臨幸其他嬪妃,都要避著朕,是為什麼?莫非,真如宮中傳言一般,愛妃心繫了旁人?”
假如她能真的抬眼望進他的眼底,便能看見,那裡其實並沒有一絲的懷疑。
可,她並沒有膽子去瞧他的眼睛,只是將目光落在低於他風眸之下,在他語落時,強讓自個鎮定地說: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這八個字,聖明如皇上,定當比臣妾更明白其中的涵義。”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沒有過多的解釋,沒有更多的表白,她只是說了這一句話。
她和隆王之事雖然是空穴來風,可傳出這話的人,居心卻是險惡的,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將本來無中生有的事傳得六宮皆知,前朝也有所流言,這些,絕對不是巧合,而是有人蓄意為之。
可,她辯不得,再怎樣辯,西陵夙身為帝君,質疑已經成了一種習慣,對周圍人說的,尚且不會全信,何況她呢?
倒還不如不辯,畢竟,她的清白是可以驗明的,不是嗎?
她話語的鎮定,讓他抬起她下頷的手旋即收回,薄唇微揚:
“歇了這大半月,愛妃的身子想必也恢復得差不多了。朕不懂什麼叫積毀銷骨,只相信,眼見為實。”
他的手順著她的下頷一徑往下,這具美麗的胴體,該還是處子之身,他並沒有侵佔過的完璧。
那些宮裡的流言,實是讓他不悅的,畢竟沒有一個男人能大度到對於自己女人的貞潔無視,何況這個男人還是一國之帝。
可,他也知道,她的清白,是仍能驗證的。這一點,他清楚得很。
今晚,他突然想要她,如果一定要找個要她的理由,或許,驗證,就是不錯的理由,也是藉口。
隨著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