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丁才出嫁幾天,難道這分量已到了能請得動自己夫婿與正室一同到孃家的地步了?於是立馬穿鞋,讓劉媽媽先去應付著。
丁偕同夫婿來了郎中府,此等大訊息片刻間不脛而走,傳到了各個屋中。
三太太這些日身子又不方便,躺在床上苟延殘喘。光看看外頭的大太陽就覺得渾身疲乏,懶得動也不想動一動。
偏姨娘們又都是沒幾個靜得下來的,不是纏著晴兒說話,撈些舒公府裡好聽的段子聽一聽,就是與重錦她們鬧一塊兒,要親自做點心羹湯什麼的。吵得三太太即便想睡,也懶怠睡了。
乍然間聽說丁帶了那兩個回來,於是七嘴八舌地商量著要過去瞧,定把三太太也拉起來一道去。
又說大太太聽到這個訊息,一瞬間喜得無法哽咽。忙吩咐紈娘:“你去外頭叫鳳寅回來,咱去瞧她妹子去。”自己便一路倉皇下樓,手腳打顫。
輪到梁雲鳳去抱冉之,心道小孩子家出去了哭啼又礙事,便下樓將冉之甩給丁,一面又扯上丁要去看丁今日如何風光。丁不放心丁照看冉之,只好將兩個丫頭留下照應,自己身不由己地被梁雲鳳風風火火地扯了去。
郎中府裡都如此熱鬧,獨獨那三人卻渾然不覺。
堂中趙以復細細瀏覽著周遭裝飾,丁與容並排坐著並無交談,各自喝著丫頭捧上來的茶。
趙以復幾年離群索居,原本那張堂堂相貌添了幾許薄涼,鳳眸細長烏黑,那珠眸如同兩顆琥珀,其中似乎燃著億萬年不滅的火焰。只是不知道這冰冷的外表下,那兩簇火苗究竟為誰而燃。
自打容小姐上回來過郎中府,告訴丁丁自己心裡頭的苦衷之後,二人共侍一夫倒也沒有之前以為的那般難,但隔閡卻也始終不容忽視。可誰都不提,便當做不存在吧。
忽而趙以復轉過臉來,問丁:“你是否,還有個哥哥?”
丁擺下茶,想起丁鳳寅心中也有傷心:“是啊,妾身還有個哥哥。但卻在千里之外的姑蘇,不曾來京……”
趙以復吃驚:“前幾日,我似乎聽我大哥說,岳母一行人都來盛京了。你怎麼會不知?”
“……”丁詫異,“並無人告訴妾身……”心頭忽而領悟到,此趟來郎中府,是趙以復要求的。是否他知道母親大哥都來了姑蘇,故而想給自己一個驚喜,拉上容陪著自己一起來了?這一想,心中樂得開花了似地。看來跟容比較起來,趙以復還是喜歡自己多一些,自己可是在起點上就已略勝一籌了。
容挑出了這份心思:“妹妹這般傻,相公是想給你個驚喜。”
趙以復怪異地看了容一眼,不置可否,又扭過頭去不再對二人稍加理睬。
不多時,二太太便收拾了臉面出來接待。客客氣氣地寒暄過後,難免問及趙修澤與丁的近況。
趙以復如實回答:“大嫂通情達理,正預備為大哥納妾。”
二太太眉頭一皺,心道,丁最終還是走了這步!最恨自己不爭氣吶……倘或那次丁妙中了計,說不定姊妹倆同心合力侍奉趙修澤,那日子也會舒服許多。壞就壞在丁妙生性警覺,自己多嘴在讓劉媽媽叮囑了她一句小心,便就生生讓她察覺了去,才鬧到如今的一發不可收拾。
只點著頭,不發表任何看法。
丁就急著問:“二嬸,我娘跟我大哥可是在這裡了?”
“嗯。”二太太答得牽強,“來了幾天了。”
丁的喉嚨裡就一哽:“我……我進去瞧她們。”
“不用了,我已派人去請,片刻就來。你就安生在此等罷……”目光飄飄然地落在容蓉身上,嘴角微微浮起苦笑,“兜兜轉轉卻不想與容小姐攀了琴家,嗬嗬,這世界可真小。容小姐,咱們姐兒以後還要仰賴你多照應了。”
容小姐侷促,不敢多說,只與二太太客氣了幾句。
隨即,三太太大太太一行人便匆匆忙忙地來了。進了屋抱住丁就哭的哭,笑的笑,忽然之間就嬉笑相夾,不知是什麼場面。
趙以復極不自然地笑了笑,安靜退開,看著那一大群人忽然之間都圍著自己的小妾而去,忽而間生出些可笑來。搖了搖頭,便悄悄踱出了屋子。
丁本是被梁雲鳳強拉著來的,趁著梁雲鳳與丁寒暄,便也偷偷溜到一邊透口氣。偏巧就見趙以復出了屋子,心下便疑,其實這一大撥人並非來瞧丁的,不過是想見見這三個人同來郎中府的氣勢,一睹趙以復的廬山真面目。這點,趙以復難道不知道?若他心知肚明的話,何以在這個時候離開這裡?
不覺也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