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連舒季薔的名聲都毀了麼?她瞭解舒季薔,外表溫和卻是個內心果決執念甚深的人。萬一這問出來的結果,是這丁八小姐也有此意,就恐怕成的不是姻緣,而是家醜了
一面心裡已經否決了,怎麼想怎麼覺得要促成這樁事都不妥當,且還是暫擱著,等回了盛京再看老太太的明意決斷。
這麼盤算時,丁姀似乎已經自混亂裡走了出來,兀自撇唇苦笑了下,便恢復了往日的那股子淡然。說道:“不說這個了,凡事都隨遇而安的好。”
晴兒正有此意,便猛點頭,心中大吁了口氣。
又聽丁姀問:“晴兒認識銀蓮嗎?”
晴兒怪道:“八小姐怎麼有意問起這個人來了?”
丁姀原想銀蓮只是在侯府裡當差,不曾與舒公府有瓜葛,這一問也只是無心尋求答案的。不妨晴兒卻真的知道,於是立馬登起了精神:“你認得?”
晴兒笑道:“怎麼不認得,原先在大爺屋裡當差的,後來才去的侯府。哎……誰叫自己是讓牙婆賣進來的,生來就比不得她們家生子的,來去都這麼隨意。”
丁姀卻不這麼認為,銀蓮在舒文陽那裡當差當得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去侯府?若是去舒公府裡別的地方倒尚可,可是這一調卻調去了侯府,這恐怕有些貓膩了吧?
晴兒見她想得專注,不免心裡起疑,問道:“她這個人總是一副,莫非面上有得罪小姐之處?”
丁姀趕緊搖頭,笑著道:“只是幾次都是她來傳話,便留了印象。我見是個好看的丫頭,心想是誰家帶來的呢,原來是侯府裡當差的。”
晴兒便也不再追問,起身道:“出來久了,興許小爺已經醒了也不定,奴婢去瞧瞧。”
丁姀也起身,撈起那張帕子道:“我叫夏枝洗過了再給姑娘還過來。”
晴兒點頭:“那奴婢就不客氣了嗬嗬……”
兩個人各自回了屋,夏枝跟春草已然吃過那四盆八碗,又把桌子收拾乾淨,提籃放在一邊,攤開了針線活。見她回來,夏枝便起身倒了碗茶,問道:“小姐去哪裡了?”
丁姀道:“就在花壇那裡坐了坐。”
夏枝點頭,扶她坐下。端起那碗茶就著碗口輕輕撥涼遞給丁姀。
丁姀接過茶喝了一口,想起晴兒的帕子,便自袖囊裡拿出來,道:“這是晴兒的,你給洗了弄乾再還過去。”
夏枝眉頭一蹙,一句話驀然蹦出嘴,驚道:“晴兒跟小姐說了些什麼?”
見她那驚詫的模樣,丁姀頓時覺得事情不簡單,莫非適才在花壇那裡,晴兒是專程去找她的?可是她似乎並未多說了什麼話呀若除卻那句似探似尋的問,其他便就只有關於銀蓮的了。她怔怔看著夏枝,細眉緊攏,知道夏枝定又什麼事情瞞著自己。
夏枝被看得立馬將頭扭了過去,收身要推開。
“夏枝……”丁姀出聲喚住她。
夏枝身子一抖,低著頭轉過臉來:“小姐……有什麼吩咐?”
丁姀蠕唇,欲張口問,又似乎不知從何問起。終於是無言地又將目光別開了去,淡道:“沒什麼,你去吧……”
夏枝緊起的胸膛悄悄地鬆弛了,暗道也不知道晴兒跟丁姀說了什麼,可千萬別似在南山寺那晚上一樣胡說八道那些。她且管不了那是真是假,總歸小心謹慎是錯不了的。甭說丁姀是怎麼看待舒季薔的,就說舒公府裡那般複雜的人員關係,濃厚的貴胄背景,也不是她們這種生來就簡簡單單的人家能夠駕馭得了的。何況丁姀也曾三番四次地與她說起過,她並無心向往富貴地位,只想平平淡淡過活而已。故而她便篤死也不說那夜的事了。
她見丁姀鬆口,便立馬拿著帕子出了屋,想去淳哥兒那裡找晴兒。
可才出了屋,就見紫萍輕手輕腳地打那裡出來,懷裡抱著一團錦被,往四處張望了幾眼便快步出了院門。
她大為詫異,就躲在廊下柱子後頭,緊緊盯著紫萍的背影消失,喉嚨裡驀然似被箍上了一條胳膊似地難受。又想想究竟要不要去找晴兒談談此事,正踟躕猶豫間,見晴兒一隻手拎出一條小胡床,往門前一擱,開始坐下來看書了。
夏枝心裡權衡了遍,便還是從夾弄的側門裡去水井邊洗了帕子,然後才出來往晴兒過去:“姑娘好興致,竟在這裡看起了書了。”
晴兒頭一抬,陽光正是熱烈,腦袋裡一混,只見是個大大的暗影罩在自己眼跟前,一時有點納悶。看了半晌才漸漸恢復視覺,知是夏枝。於是利落地起身,道:“不過是趁小爺不在偷個閒,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