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渾身的每一處都在發抖。
“不要告訴別人。”蘇措把頭側過去正對他。她一點力氣都沒有,就連這麼個小動作牽動起來胸口都宛如火燒,斷裂著疼,更不消說開口說話,幾乎每一個字都是用餘下的生命說出來的,“誰都不要告訴,蘇智,我伯父伯母,楊雪她們——”
陳子嘉緊一緊她的手,凝視她的臉孔,要把她臉上的每個細節都記下來。她面板白皙,現在因為失血更是蒼白的透明起來,包括嘴唇鼻尖,更是半絲血色都麼沒有。他抱起她的時候她血流如注,那麼輕,真的一點重量都沒有。他俯身在她耳畔,輕輕說:“阿措,別說話了好嗎。任何事情我都會處理,你什麼都不用擔心。”
他語氣溫柔,可是蘇措迷迷糊糊中卻總覺得他有什麼地方和以前不一樣了,她頭暈的沒法思考,緩緩閉上了眼睛。
陳子嘉冷靜的摁鈴叫來醫生護士。護士給蘇措換藥換衣服的時候;陳子嘉跟醫生來到了走廊裡。
校醫院的那名醫生翻著病歷,點點頭說:“還好,心臟上傷口不大,不算太嚴重,已經有二十多個小時沒有再出血,說明開胸手術很成功,不用再做一次了。”
“會不會有後遺症和併發症?”陳子嘉極冷靜的問。
醫生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昨天這個英俊的男生來的時候,他幾乎是失魂落魄,坐在大廳角落裡的椅子上一呆就是數個小時,頭側到了陰影裡,任誰都看不到他的表情。不過也就是那麼幾個小時,然後他就恢復到那種冷靜的姿態裡面去了。
“這些都不會的。很多人的傷比她的嚴重得多,手術後都沒有什麼問題。”醫生說,“她現在吃飯恐怕有困難,這幾天燉湯送來吧。”
醫生走後,那名年輕的護士端著換下來血跡斑斑的繃帶走出了病房;她看到陳子嘉緊緊捏著手機,默然的平視前方,腕上青筋歷歷可見;她忍不住走上前去,說:“你進去吧——”說著小心的覷到他把目光轉了過來,不禁臉一紅,半晌後才說:“你這一天好像也沒吃什麼東西,你也剛剛獻了血,應該吃點什麼。她剛剛又睡了。”
陳子嘉禮貌的道了謝,拿起手機到走廊的一頭打了幾個電話;然後回到只有蘇措一個人的病房裡,坐在那張並不舒服的但他已經坐慣的沙發上,合上了眼睛打盹。
夏天的清晨總是提前來到,他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亮了,幾乎是下意識的去看病床,發現蘇措已經醒了,正艱難探身的伸手去拿他放在床頭桌上的手機,很普通的動作她做的極其艱難,寬大的病號服也給扯歪了,露出了削瘦的右肩,暴露在晨光裡,那膚色幾乎是雪白,讓人疑心是不是反射著晨光。
“醒了為什麼不叫我,”陳子嘉心一抽,扶著她的肩頭靠在床頭:“你要找誰?我給你撥號。”
好些年都沒睡得這麼足,蘇措除了疼,還的確是恢復了一點精神,對著他笑了笑:“打回宿舍去啊。我得讓楊雪把我的電腦和書都帶來,不然日子多無聊。”
陳子嘉撥通了電話,把手機遞給她。
意料中的聽到楊雪的咆哮,蘇措艱難的講完電話,掛掉之後對他笑一笑,輕鬆的說:“估計她們十分鐘內會殺到校醫院的,師兄你走吧,她們會照顧我的。”
陳子嘉坐在床沿,把她裸露在外的左手塞回被子裡,右手放到自己手心緊緊捂著,目光堅持:“我怎麼可能會走呢。阿措,你以為現在我還會聽你的?”
蘇措張張嘴想說什麼,可是在看到陳子嘉堅毅的神色之後,識時務的閉了嘴。
陳子嘉重重嘆息:“阿措,對不起。”
“說什麼對不起?”蘇措淡淡一笑,“我沒有怪你的。”
陳子嘉深深的看一眼她,繼續說:“全天下的人,除了我爸媽,我最在乎的就是你。可是我現在才發現,害你受傷的人的罪魁禍首居然是我。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有這場血光之災,性命幾乎不保。你受傷這件事全部都是我的責任。”
蘇措中氣不足,說起話聲音輕輕的:“你不用往自己身上扣大帽子,事情發生前,沒有人能料到的。本來就是計劃不如變化快,沒什麼。”
陳子嘉眼神陡然銳利:“以後不會了,我保證沒有下次。”
蘇措笑笑:“師兄,我也沒怪米詩,你放心,這件事情沒有人會懷疑到米詩。只是,我不想再見到她。”
“不會的,你不會再見到她的,”陳子嘉理了理她睡得亂糟糟的頭髮,“因為我,你答應米詩什麼條件,是麼?可是你在答應她的時候,有沒有一分鐘為我想過?沒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