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有數,強也強不來,輕侯,你也不必太擔心。」
楚輕侯苦笑。
大法師目光更遠,道:「芭蕉本不是命薄之相,這一次,卻也要看他的造化了。」
楚輕侯一怔,急問道:「芍藥和鯿蝠又如何?」
大法師輕喧一聲佛號,道:「不可說,不可說……」
楚輕侯不由心頭髮涼,楊天亦機伶伶打了一個寒噤,一顆心沉了下去。
不可說,是什麼意思,他們現在多少明白了點。
大法師亦沒有再說什麼,放馬奔了出去。
楚輕侯和楊天兩騎左右相隨,策馬如飛,心頭卻如壓千斤重鉛。
前行一尺,白雲館更遠離他們一尺,芭蕉他們的存亡也絕無疑問系在大法師的身上。
現在他們都已經無可選擇。
黃昏逝去,黑夜終於降臨。
白雲館外表逐漸灰暗,卻又由月光下逐漸恢復過來。
古拙的牆壁,光潔的石階,抹上了月色,是那麼明亮。
月色淒冷,整座白雲館亦像是披上一層白雲似的,白亮得令人心寒。
風很急,松濤聲由遠而進,驟然聽來,就像是突然灑下的一場山雨。
堂中這時候已亮起了燈火。
燈火下怎麼明亮,對於芭蕉卻已經足夠,他又在抄經,這一次,他拿起經書,細看了一遍,才默抄下去。
楊天的話對他竟發生了作用。
周圍靜寂無聲,筆落在紙上,每一聲都十分清楚,就像是餓蠶不停地在噬著桑葉。
芭蕉一向很少注意這些聲音,只是今夜,不知不覺地留上了心!
他突然發覺這抄經的聲音聽來竟令人毛骨悚然,令人感到很不舒服。
這種感覺越來越重,但很快被一陣輕快的腳步聲踏破,芭蕉亦被腳步聲驚動,回頭望去,只見玉硯從內裡走了出來。
玉硯一面走一面東張西望,好像在找尋什麼,走到芭蕉身旁,忽然問道:「師兄,你可看到了什麼?」
「看到什麼?」芭蕉反問道。
「貓——」玉硯往幾下探頭一望。
芭蕉奇怪道:「我們什麼時候養過貓?」
「那當然是從外面跑進來的。」
芭蕉再問道:「你怎麼突然問我有沒有看到貓?」
玉硯一噘嘴,「咪嗚」的作出一聲貓叫,道:「我方才聽到貓叫聲。」
「貓叫聲?」芭蕉搖頭道:「我可沒聽到。」
「就在這附近。」
芭蕉四顧一眼,道:「沒在意,也許真的走了一隻貓進來。」
玉硯上下打量了芭蕉一眼,忽然道:「恭喜師兄已能夠心無旁鷸。」
芭蕉一怔,看著玉硯,沉吟道:「方才我的確沒有留意到抄經以外的事情。」
玉硯亦自沉吟道:「那麼師兄以後大概可以不必再抄經,陪我玩耍了。」
芭蕉笑笑道:「這才是開始,說不定,根本就沒有貓叫,你只是逗我高興,好陪你玩耍。」
玉硯叫起來,道:「我聽得很清楚,是真的!」
芭蕉揮手道:「好了,就算是真的,你去找你的貓,我自抄我的經。」說著又埋首抄經,不理會玉硯。
玉硯嘟著小嘴,嘟噥道:「等會給我抓住那隻貓,一定叫它來咬你一大口。」
語聲甫落,噘著嘴唇,一連發了兩聲貓叫,奔了回去。
他學貓叫學得倒也像,靜夜中聽來比起真的貓叫似乎還要恐怖。
芭蕉聽著不知怎的竟打了兩個寒噤。
「小搗蛋就是多花樣。」他轉望了玉硯一眼,才再回頭抄經。
芭蕉這一次才寫了幾個字,忽然生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樂趣,聚精會神地抄起經來。
一件可怕的事情,也就在這時候發生了。
後院更靜寂,淒冷的月光下,那幾簇芭蕉就像是翠玉雕出來的一樣。
玉硯從芭蕉樹下走過,又聽到了貓叫聲,他歪起小腦袋,嘟喃道:「這分明是貓叫,怎麼就是不見那隻貓。」
語聲末落,「咪嗚」的一聲貓叫又劃空傳來,玉硯循聲望去,卻什麼也沒有看見。
隨即又「咪嗚」一聲貓叫。
這一聲貓叫飄忽不定,有點恐怖的味道,玉硯卻完全沒有恐怖的感覺。
他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做恐怖。
自懂事以來他一直就在白雲館,大師兄蝠蝠雖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