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策默然,下意識的拿竹子在火爐邊上,不住的撥火灰,忽然問:“老爹,喝茶不?”特務老爹錯愕。
王策自顧自的去找了熱茶,斟了兩大杯過來,遞一杯給老爹,忽然目光一凝。火塘裡的火灰,隱約描繪出幾個字。
“小心。”
王策舒展眉頭,雙手握著滾燙的杯子,不住的呵氣:“老爹,你說當年為何就沒給我生個弟弟妹妹?話說,我從出生以來,還從未見過孃親呢。”
王斷失神:“當年你娘從孃家回來的路上,把你早產下來是,結果,你和你娘兩個只能要一個,你娘要了你,她就沒了。”
一抹複雜從眼裡掠過,他搖頭看似在笑:“當年大夫說是一個男孩子……然後,就是你了。”
王策抿了一口茶水,任那股澀澀的滋味流轉,強笑:“老爹,還從沒聽你說起,咱們祖上是幹什麼的呢?一直都是北衙的?”
“是啊。老祖宗差不多就是北衙的老人了,北衙有多久,咱們就有多久了。倒是你,跑去南衙,那就是特例。”王斷哈哈大笑,也掩不住眼底的黯然。
王策和王斷,看似無意的在火塘裡撥動火灰,一道道扭曲的淺淺痕跡,時隱時現。卻是無人能察覺。
王策正要問問,當年是誰將他交給特務老爹的。
忽然老爹問道:“快是年節了,我要置辦年貨,你是大人了,你說今年要辦多少?”他的口吻裡,隱隱有一些說不出的東西。
不知為何,王策感覺這種一絲隱蔽的情感,鼻頭微酸,強行吞回那個問題。強笑:“老爹,你放心了。我如今,那可是四品官了,朝廷和南衙都要發放一些東西給我呢,我一個人都怕是用不了那麼多。”
“那就是……只要置辦一個人的。”王斷的目光黯淡,那一抹淺淺的期待消失。
老爹無意識的撥弄火灰,王策不經意的一眼,立刻僵住!
淺淺的痕跡,書寫著三個字:諸相如!
不是解世銑?王策心底掀起滔天大浪,笑笑:“那,回來吃年夜飯嗎?”故作一臉不高興:“你再是總領,也是我兒子。”
“老爹,沒人說我不是。”王策滿腹苦澀:“儘量,我儘量。”
……
第二天,王策依然是早早就起身,往熟悉的山路奔跑鍛鍊身子。
儘管作為一名武者,這種身體鍛鍊毫無意義。不過,王策仍然繼續,他是喜歡這種活蹦亂跳的感覺。
“啊!”在山頂,吹著冷風,王策俯瞰北鎮發出歇斯底里的大喊,這一通喊下來,感覺通暢多了。
老爹今日不必上班,王策下山的時候,特地從老爹練習刀法的小樹林路過,看見老爹專注的用刀把木樁砍得咄咄響。
王策忽然想起老爹傳給他的六式刀法,上前接過刀,六式刀法施展,頓時噗嗤噗嗤。木屑好似雪花一般的廢物。王斷在一旁欣慰而感慨:“你的刀法練得很好,是缺了一些火候和境界。”
王策錯愕,王斷板臉道:“只是練會了,當你砍在木樁上,連一點木屑都沒有,那才是小成。當你砍在上邊,沒有痕跡沒有聲音,那才是大成。”
王策隱約感到這其中的武學道理,忽然想起半帝王魂說過的那個少年,那個練刀,並只練一式刀法的少年。
“你老爹我這輩子是沒指望了,看你。”王斷拍拍他肩膀。
一道並肩走在山路上,王斷凝色道:“如今我北唐,年後就要開戰了。你身兼兩衙職務,怕是輕鬆不了,許多事你未必就應付得過來。”
“你老爹我還是那句話,有危險就回北鎮。北鎮,是我們永遠的家。”王斷重重地跺在大地上。
北鎮?北鎮!王策拈下巴。
王斷的話平平無奇,卻總能讀出許多味道:“不論你在外邊吃苦受難,是危險還是高官,北鎮才是你的家。只要你肯回來,北鎮就隨時會接納你,會等候你。”
見王策思量,王斷沒多說,一直看見屋簷,他才輕聲道:“我老王家,在北鎮居住了超過四百年。”
“北唐立國四百年,我們老王家在北鎮的日子,只長不短。”
“沒人比我們更熟悉這塊土地了。”
當王策跨上戰馬,向京城賓士的時候,腦海裡仍然不住的盤桓特務老爹的一席話,來的很突然也很奇怪的一番話。
老爹到底是想說什麼?王策無奈。
老爹多半知曉老顧的存在,然而,分明又是皇帝把他安置在這裡的,皇帝隱隱又在追索老顧等人的下落。如此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