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狡猾?誰更狡詐?
顧博有心,王策未必無意。王策一直隱瞞和殺帝的關係,未必就不是為了今時今日而打埋伏。
顧博能知曉王策幾乎所有的底牌,但最終,也只會是幾乎,而不是全部。最重要的底牌,王策從來沒有暴露。
殺帝瞳孔漆黑:“等什麼訊號,他想幹什麼。”眾人的目光,一併掃過來,充滿好奇。
八部龍沉吟道:“他說,他有一些打算,想迫使某人暴露某些真面目。”
他沒說是誰,不過,能在這裡的,大體也知道王策說的是誰。
眾人沉寂半會,槍王淡淡道:“無論如何,他一定要活下來。當今,唯一能抗衡人皇的就是他。如果我們不想被迫成為人皇的鷹犬,就必須保住他。”
槍王按住黑色的槍,如同鋼鐵一樣擦拭槍尖,平靜的言辭透露決心:“為我們,為武者,為承諾。”
眾人心神一震。是的,為自己,為武者,為承諾。
八部龍緩緩道:“訊號,是心相!”
“紅色的心相!”
……
寒風,飛雪,遮天蔽日。
王策屹立在空地上,好像小孩兒一樣童心未泯地踩上邊的雪,踩得稀爛,然後叉腰得意地哈哈大笑。
老汪太監在一旁伺候著,你非要說是監視,也無妨。
半帝王魂無聲無息的來了,端詳那個恣意揮灑快樂的青年,忽然道:“你為什麼總能笑出來?”
王策蹲下身,抓住一團雪:“因為,笑比哭好。至少,我心情會很好。”
“如果顧博要殺我,我會請他,容許我在死前笑一個。”王策抬頭,笑容璀璨,冬天也彷彿變成了秋天:“我相信,笑永遠是最有力量的一種情緒。”
王策把雪團捏在手裡,綻放快樂:“笑,是唯一稱得上偉大的東西。如果我在笑,請不要制止我。”
忽然抬手一擲。雪團飛向老汪太監,老汪太監面無表情,罡氣恰到好處的攔截下來。
半帝王魂沉默半晌,緩緩道:“神恩會明日抵達。”
王策眯眼,笑容更加燦爛:“是嗎。那就最好不過了。我猜,顧博大約正在左右為難。不過,我又猜,他將被迫做出最重大的抉擇。”
“要麼,他履行和神恩會的交易。我猜,他一定不願意,那意味太多對他不利的後果。”
“要麼,他就只能放了我。倘若放了我,他將永遠不會再有生擒我的機會。我身邊,不會再有第二個顧魂。”
“要麼,他只能對我動手。”
半帝王魂淡漠道:“他是你父親。”
王策聳肩,滿腹無奈。他其實沒把顧博當成什麼親人,那其實是很扯淡的說法。問題是,別人不會那麼認為,血脈擺著,所以,他很被動,只能等顧博先動手。
王策笑眯眯抬頭:“我一直蠻好奇的,你和老顧之間有什麼關係,當年為何沒殺她。”
半帝王魂聲線竟自沙啞:“你猜對了,我見過她。”
王策笑嘻嘻,聳肩表示自己什麼都沒說。
唐帝在庭院外邊,一言不發的聆聽。從王策的言辭和神態之中,沒人能猜得出他有什麼底牌。
沒人知道,王策和殺帝的關係,沒人知道殺帝去把忘情天子請來了。而真真說動忘情天子的,是王策的某句話“我知道武神之路的秘密”。
慷慨,永遠比吝嗇更為可貴。
沒人會公開武神卷,王策毫不在意的公開了,所以得到了八部龍等人的友情。沒人會把武神之境的秘密告訴第二個人,王策會毫不介意地說出去,所以,忘情天子來了。
王策是不是有意被顧博抓住,迫使神恩會要來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迫使顧博暴露真面目?
王策不會承認,至少這個時候,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唐帝一言不發,情緒忽然激盪起來,爆發一陣咳嗽。他索性慢慢走進來。
端詳王策半晌,唐帝蒼白的容顏上,浮現一縷淡淡的血色:“你成功了,跟我來。”
在一串咳嗽聲中,他帶著王策走了。老汪太監跟著,亦步亦趨。
留下一塊塊的斑斕猩紅,和潔白的雪,反襯出妖異的色彩。
半帝王魂的眼睛好像漩渦一樣,把這妖異的色彩汲取,不發一言的忽然抬手按在寶劍上。嘩啦一拳劍氣,宛如漣漪迸發。
覆蓋在大地上的白雪和斑斕血色,頓時蕩然無存,露出潮溼汙穢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