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輕鬆下來的,不是唐帝,而是費飲血和老汪太監等人。他們有顧慮,王策甭管有沒有文繡公主的血脈,好歹也是顧氏一脈唯一的傳人了。
放眼一看,滿目瘡痍。大半是寂滅自爆造成的廢墟,也有部分是武帝交手餘波造成的,大地就好像被狗啃過一樣,到處是斑斑痕跡。
可惜,沒能殺了顧博。可惜,顧博這個人就是能殺,也不好殺啊。王策不太滿意,可也知這大約是一個必須的決定。
其實,今天他就是有本事殺了顧博,也不能殺。弒父,還真就是一個他不敢戴不能戴的帽子。
一番大戰豈是兒戲,強如小武帝或多或少也有一定的傷勢。
殺帝等人為伍,湊在一邊盤膝療傷。而費飲血等人則在另一邊療傷。看來,儼然仍舊是涇渭分明,王策的人和顧博的人。
“你想怎麼談。”唐帝咳嗽數聲,嘔出一縷鮮血,染在灰撲撲的泥土上,也並不顯眼。
“好說。”王策大剌剌的攤手:“我放你一條生路,你把你的基業交給我。”
唐帝眼波一閃,低沉一笑:“這不是談話的態度。你現在不是在和戰敗者談判。”
“你覺得你贏了?亦或,你覺得你能贏?”王策的嘴角微微上翹,似乎顯得諷刺,也似乎充滿自信:“我素來就是這麼個態度。”
一頓,斜眼瞄了一下:“我彷彿記得,之前,是你口口聲聲說把基業交給我,這話,你好像說了八百多次了。”
唐帝不為所動,淡淡道:“會交給你,可不是現在。”
王策笑容燦爛,隱藏莫大危險:“我相信一個道理,沒到手的東西,統統都是不存在的。你把我當成傻驢子了,前邊吊一根胡蘿蔔就能讓我跟著走?”
“我和你的談判,有一個前提。”王策聳肩:“你必須把你的所謂基業,統統交給我。”
“如果不肯,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不死不休吧。弒父什麼的,我會在意,但如果以為我有多麼在意,那便錯了。”
王策吭哧吭哧地笑了:“必要的時候,尤其是危及我的安危的時候,弒父也就真的不算什麼了。殺生龍將年輕時還是天下公敵呢,那又如何,今時今日,照樣橫行天下。”
“為什麼?”唐帝臉色灰敗,爆發猛烈咳嗽,緩過氣來:“為什麼急於現在,遲早是你的。”
王策轉臉,閃動危險的光芒,露齒一笑:“我說,你有完沒完。你真把做戲當成你的人生成就了,不忘了每時每刻都要做一場好戲。”
唐帝掩口,悄然甩掉一縷鮮血:“你什麼意思。”
王策目光一霎冷酷,重又溫和起來:“如果你真的非要逼我說出來,那也無妨。你我都心照不宣,你一天不離開北唐,我就一天睡不著覺。”
凌冽的冬季夜風,帶來了讓人戰慄的冰寒。
……
顧氏,主上,少主。
唐帝和王策,互相都有一個安全距離,顯然彼此提防。
費飲血心神恍惚,忽然想起了往事。四百年前,唐家背叛,表面是北流支援,實際誰都知道是大律在幕後支援唐家給顧氏一脈捅刀子。
追殺武神後裔,並非從四百年前開始,而是從很多年前。從今日來看,無疑是宋武神一直謀取在暗中佈局,試探並圖謀古武神。
當然,礙於武神在民間的聲望,以及種種,追殺行動都非常隱蔽,不像今天這麼半公開。
顧氏紮根東洲北部多年,勢力盤根錯節,是隱性勢力。唐家背叛之前,顧氏較為活躍,屬於那種普通武者不知道,但神化高手才有資格知曉的存在。
在那之前,大律雖有宋武神撐腰,也不敢公然攻擊顧氏,只能旁敲側擊,零零碎碎的和顧氏暗中交火。這才有了顧氏拉攏練武神後裔,和聖人後裔聯姻的事。
唐家的背叛,是對顧氏的一記致命重挫,多年積攢的基業一夜動搖。顧氏嫡傳,家臣家奴等無數人在當時和此後的數十年追殺中陸續戰死。
顧氏頓時從一個能和大律別苗頭的強大勢力,在短短數十年中衰敗,被迫遠走他鄉,也被迫將所有殘存實力轉入地下。從此,開始了數百年的低調和秘密活動,至今沒能恢復元氣。
對和顧氏有關的人來說,那是一段充滿血腥和悲慘的辛酸歷史,是用言辭所無法描繪的。
一直不曾中斷的追殺,讓顧氏一脈很難有太大的心力去擴充套件,去恢復元氣。也好歹是恢復一點兒元氣,為後來的顧博打下了基礎。
顧博,是顧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