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為何要饒他性命,你且說說看!”
青年嗚咽說道:“小人姓史,名龍標,在家排行第三,人人都叫我史三。原本家住皋城史家莊,家中有父有母,還有兩個哥哥,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後來,兩個哥哥都成了家,家中便多了兩個如花似玉的嫂子。可好景不長,史家莊一位姓張的紳士看上了我兩位嫂嫂,便千方百計設計我的兩位哥哥。我永遠忘不了,那是嚴冬的早晨,天地肅寒,萬物蕭瑟。我們一家人本吃著早飯,屋外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原本的安寧。我二哥出去開門,卻見兩位公差直闖了進來,二話沒說,就押著我兩位哥哥向府衙走去。我父母和嫂嫂苦苦哀求,問犯了何罪。可那狼心狗肺的公差不僅沒有解釋,而且還以妨礙公務的名義將我年邁的父母暴打一頓。我父母因此身體萎靡,又擔心兩位哥哥的官司,終於棄我們而去。我兩個嫂嫂整天徘徊在府衙之外,只聽他們回來對我說‘那張鄉紳誣告你兩位哥哥私結盜匪,圖謀不軌’。當時我才十歲,但這些話都深深印入我的腦海,我發誓一定要報仇,但當時力量薄弱的我對此卻無能為力。一天夜裡,一夥人破門而入,搶走了我兩個嫂子,我當時藏在床底,才倖免於難。我被嚇得魂不守舍,一直不敢出來,直到第二天天亮,我不見了嫂子,心裡著急,四處尋人打聽。打聽了三天,才聽有人說在張鄉紳家裡看到我兩個嫂嫂。我心裡著急,可又不敢到張鄉紳家裡去,便從早到晚躲在張府宅的門外,希望能見到兩位嫂嫂。皇天不負有心人,我無意間發現了一個狗洞,就從狗洞裡鑽了進去。張府真的很大,那是我第一次進入如此大的宅院,不知不覺迷失了方向。正當彷徨無助之際,卻聽到兩個女子的哭聲,我識得是我兩個嫂嫂的聲音,便沿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尋了去,果然見到了兩位嫂嫂。只見她二人淚流滿面,好不悽哀慘淡。她二人見到我,竟然忽喜忽悲。大嫂說:‘小叔子,我無顏面對史家,但求一死,可恨死後不能明志。今日你到來,回去一定要揭露張家的惡行。’二嫂說:‘今日願足矣,我等且赴黃泉,以保貞潔。’我眼巴巴望著我兩個嫂子自盡而死,卻不敢呼喊,心中著的難受之極。我膽怯怯從狗洞爬了出來,想去打聽兩個哥哥的訊息。可命運從來不憐惜苦命之人,我的兩個被判了死刑。我痛恨這個世道,但無能為力,只能望著我的家人一個個離我而去。我很想報仇,但當時我連踩死一隻螞蟻的力量都沒有,只能孤苦伶仃地在江湖流浪。但天幸見憐,我遇到了莊主,他替我報了仇,殺了狗官和張鄉紳。雖然莊主平時很愛慕虛榮,但他確實是個好人。”
眾莊客都說道:“是呀!莊主是個好人,雖然喜歡仗勢凌人,但他絕不會害人。若他有心害你,你剛才就命歸西天了。望大俠開恩啊!”
孟浪終於明白那群莊客為何為沈席如此拼命,心中佩服之情不禁油然而生,惺惺相惜,收住了扶風劍,說道:“莊主既是性情中人,過往種種又何必再究,我們井水不犯河水,自此別過!”
孟浪轉身離中人而去,回至張大嫂屋舍中,但見雅夢淚痕滿面,全不似以往樂觀的情形。
雅夢見孟浪回來,轉悲為喜,說道:“我以為你不會回來,原來我錯了,果然不是個沒良心的人。”
孟浪微微一笑,說道:“我自然不會丟下你!”
二人言語不久,卻又聽屋外馬蹄聲漸進,但遠不及方才之盛。
孟浪心下疑慮:“難道不二莊又來尋麻煩?可為什麼只有兩人前來?”孟浪內力修為雖不佳,但也能辨音識色,從馬蹄聲中得知來了兩騎。心下微寬,又欲出門尋探,卻聽到雅夢呼喚:“不必出去,等······等他們進來便是。”這聲音有些顫抖,卻也不絕如縷,傳入孟浪耳來。
孟浪點了點頭,從屋中尋了把木椅,平穩而坐,注目屋外。
“不見年年遼海上,文章何處哭秋風。”一首李賀之詩飄然入耳,其音雖有幽怨,卻無哀愁之感,足見吟詩之人口有怨詞,心有所悅,實為讀書人。
孟浪覺得這聲音彷如隔耳,曾在什麼地方聽過,不禁犯疑起來:“此來者系誰?”
但見兩批白馬並駕而來,左側白馬之上端坐一位少年,正是尹天季;右側白馬之上端坐一位少女,卻是荊楚楚。
尹天季見了孟浪,忙翻身下馬,拱手說道:“浮萍歸海,尚有遇時;人生在世,何處不相逢!孟兄,失敬,失敬!”
孟浪本對尹家人無甚好感,但思及謝碧瑤於己之情,厭惡之感消去大半,剛欲還禮,卻聽荊楚楚說道:“不要和這無情無義之人多說話,我們還是另找蹊徑,投宿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