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眼前這女人如此鎮定的坐在這裡,竟比那日打人的時候瞧著還要嚇人,明明應該巴不得他們去死,卻還能如此和氣,心裡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實在讓人心裡不踏實。
夙心看他們這緊張的樣子,也不廢話了,直接將銀子拿了出來:“這是你們的工錢。”
五個人,一共做了九日的活,再添上明日的,一共兩千五百文,特地分開串好了放在他們面前。
“……”皮柱直接愣住了。
給錢?
這是什麼招數?!
“不是說白做工的嗎……”姜柄心裡不踏實的問道。
“若你們隨便應付了事,自然是沒錢賺的,但這幾日我觀下來,幾位也是著實用心,既然你們給我面子,我也不能白佔你們的便宜,這工錢不多,與村中那些叔伯大哥們一樣,你們坦然收下便可。”夙心靜靜的說道。
這麼一說,五人真的看不透她了。
“我們那日過來,不就是讓你們請我們幹活,當時你不樂意,現在卻還給我們工錢,你……”姜涼差點說怪不得大傢伙都說她傻。
“你們當時是真心想來找活幹的?”夙心眉頭一挑。
“當然不是。”姜涼下意識的說道,說完自己也有些心虛,尤其是看著眼前放著的那一串銅子兒,總覺得臉上燒得慌,坐不住。
他們好幾年沒找過活計幹了,這幾年都是跟著興哥一起,偶爾在賭坊裡頭看場子,又或是找個沒人霸佔的街道收點保護費,實在沒錢沒飯吃,就來村子裡,偷雞摸狗的,反正是餓不著。
一般都是他們強搶錢財,這麼長時間,還是頭一回遇上別人主動給的。
“我們拿了這錢……你不會還有別的要求吧?”想買通他們對付顧家去?
可興哥在前頭擋著呢,真不好下手。
“沒有。”夙心一臉理所當然,“我這裡是兩清了,不過你們別忘了之前還答應村民們要去他們那兒幫忙的,倒也不要求你們像現在一樣,日日耗在別人家做事,只是偶爾遇見村裡有難處的,搭把手便可,將戲做足了,之前的說辭旁人才會信,不是嗎?”
皮柱一聽,有點坐不住了。
“真的能兩清了?你不纏著我們?”皮柱很是懷疑。
夙心覺得這幾人怕是腦子有問題,這麼簡單的事情為何還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問?
“拿了錢,明日干完最後一天活,立即滾蛋,廢話忒多。”夙心不想說了。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茫然的從這裡走出去,天上是有些昏暗了的紅霞,明明都快天黑了,可他們竟覺得這外頭的光線似乎有些刺眼,就像是重見天日一般。
“晚上還去……拿藥不?”姜涼舔了舔唇,將自己的五百個銅板揣到懷裡去,頓時整個懷裡都鼓鼓囊囊,下垂的力量讓身體都穩重了許多。
“……”石柴薪摸了摸鼻子,“我不知道。”
“還去個屁!你們還好意思下手啊?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錢都給咱們了,再去找人麻煩,顯得咱們多不是人吶?”羅闡也覺得自己拿得不是銅錢,是人情。
他多長時間沒看到那種正常的眼神了?
除了頭三日,村裡人一臉忌憚懷疑的盯著,後頭幾天,他們和村裡人相處還不錯,瞧著他們的樣子也不像是在盯著賊了,反而還特別熱情,幹活是累,但不得不說,心裡也特別高興。
唯一不高興的就是要看著別人拿錢,他們沒有。
而現在,他們也有了……
這心裡好像一下子就平衡了。
從夙心這家裡走出去的時候,腳步都輕鬆了許多。
只是沒走多遠,就碰上了有些灰頭土臉的宋榆興,看著那方向,似乎是從顧家那邊的路過來的。
“興哥。”皮柱立即上前,“你這腦門怎麼了?傷還沒好啊?”
宋榆興下意識的揉了一下,隨後呲牙咧嘴:“別提了,最近倒黴得很,山上摘果子的時候摔著了。”
“摘果子?”幾人不太理解,他們興哥能幹這事兒?
“給顧家送去的?”姜涼舔了舔唇,“你討好他們家幹啥?這次這事兒咱們是沒辦好,可也不是咱們的錯啊?顧晉庭未免也太小心眼了吧?”
和夙心作對,誰能贏啊?那手段和能力,就算是顧晉庭自己來,都未必能討到好!
“和顧大哥沒關係,他家那幾個小的怪可憐的,想吃果子都沒人摘,我就帶著那幾個孩子上山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