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雪貞當然不可能同情郭氏那種人,那人可抱著讓夙心去死的心思鬧事的,如今得了這樣的結果,那也是咎由自取。
只是她從來沒有去過衙門,這第一次,還導致了這麼嚴重的後果,現在還有些心慌。
不過再看看夙心的模樣,她又覺得鎮定了許多。
夙心比她小這麼多,都能做到處事不驚,她白長了這麼多年,也不能差太多呀!
天色比較晚了,二人連忙回去。
只是路上,遇到了步行從縣城回去的喬二郎,七八歲的年紀,才被鞭笞了二十下,這衙門的人看他年紀小下手不重,但如今走起路來還是有些奇怪,瞧著怪可憐的。
“大姐——”看到夙心,喬二郎也連忙喊了一聲。
夙心看了他一眼,她的牛車上還有位置,但她並沒打算將這孩子送回村。
“你該知道衙門的判決是什麼意思,對吧?”夙心只是暫停了一下。
喬二郎膚色發黑,唯獨一雙眼睛像極了郭氏,郭氏年輕的時候也是很有姿色的,所以人長得還可以,在孩子中勉強算是可愛的。
“知、知道……”喬二郎點了點頭,“娘會被砍頭,爹和大哥二姐都要坐牢……”
“那你記住了,是我害得你無父無母、無兄無姐,所以往後不要叫我大姐,而且,我本也不是。”夙心態度依舊強硬,“三天之內,衙門的人會將你家中所有的東西全部收回去,所以你還有短暫的時間找到你爹孃所藏的財物,並在保密的情況下處理得當,從今以後,你便算是個孤兒了,若村中有相熟的人家可以投靠,你可以去,但要勤快老實,但寄人籬下乃是下策。”
“我勸你去縣城謀生,你這年紀,不大但也不算小了,想法子尋個能學藝的去處,苦上一二十年,總能有出頭之日,好過無處可依、四處遊蕩。”夙心又道。
她沒想過收留喬二郎。
她知道這小子本性還可以,與“喬大丫”之間也有幾分親姐弟情,但現在她與喬二郎之間會隔著血海深仇,養個仇人的孩子在身邊,那是給自己找麻煩。
不過他尚且年幼,官府對十歲以下小兒都知要從輕發落,她也不好將喬二郎一棒子打死,讓他再無翻身之地。
喬二郎不算聰明。
此時聽著夙心的話,聽明白了,但又沒全明白。
比如,找財產,這意思是讓他先藏一部分,剩下交給衙門,可他又害怕,衙門的人太可怕了,他不敢。
再比如,找事兒做,他不如大哥嘴甜,人也笨,他什麼都不會,不知道去哪裡學藝。
他更不敢主動開口求大姐,他知道是因為大姐他娘才會被判斬刑,如果大姐生氣,也許他也會死。
他娘說大姐是女鬼妖怪,但這一刻他知道,應該不是的,大姐就是不想認他們了而已。
夙心看他這笨樣,無奈的沉默了一會兒。
但還是沒有再多說什麼。
她倒是能給喬二郎安排好一條安穩的路,可是憑什麼?弄死他娘,再對他施以恩情?那她怕不是腦子有毛病。
“若實在無路可走,榆陽城還有慈幼院。”夙心說完,直接走了。
喬二郎看著那遠去的牛車,心裡浮現起幾分失落來。
他以為……以為大姐害死了娘,會照顧他一些的……
從今以後,他真的只有一個人了……
喬二郎只覺得前途很是渺茫,什麼希望都看不到,都不知道以後該怎麼活下去。
而夙心回去之後,里長以及村民們都一股腦的圍了過來,又見宋雪貞好胳膊好腿兒的站在那裡,頓時也都鬆了口氣。
里長也抹了一把汗:“這罪犯沒落在咱們村,是好事兒……”
他都快被嚇死了。
夙心和眾人簡單寒暄了一下,大傢伙知道她身體不好,也沒拉著她說個不停,只是將宋雪貞留下了,聊著今日事情的經過,宋雪貞都經歷了在縣太爺面前侃侃而談,這會兒也不覺得羞了,輕聲細語的說了一遍,這旁邊唏噓的聲音不絕於耳。
夙心回去之後,宋榆興人蹲在畜棚裡頭。
依舊喪。
“這幾日辛苦你了,過兩日便在旁邊給你蓋個屋子。”夙心立即說道,總讓人住牲口住的地方,也不合適。
不過宋榆興卻不在意:“老子住這裡挺好的,擋風,我打算尋幾塊布,遮個簾子防蚊蟲,用不著再蓋屋了!”
他又不是沒家,等他爹早點死了,他家裡的環境會更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