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會有事的,七年來大大小小的案子他們偵破了幾百來個,身上大大小小的傷也不下十處,他不會有事的;可是他胸前那片觸目驚心的血紅,讓高辰知道,他傷得很嚴重。
已經模糊得有些遊離的意識,似乎聽到有人在叫自己,不能睡、不能睡,睡了要再醒來就會很難,勉強地睜開眼睛,卻看不清近在咫尺的面孔。
看著他對不準焦距的眼睛,高辰知道他是在和生命比賽。救護車上,高辰握住他滿是鮮血的手,不停地和他講話:“凡修,堅持住,你能行的,你一定要挺住啊!我們還要再破案子,我們說好了要做神探的啊!凡修,別睡、別睡,你忘記了你家裡還有個等你回家的丫頭嗎?凡修,別放棄!為了丫頭,不要放棄啊!”
丫頭?丫頭還等自己回家吧?誰去告訴她,他要晚一些回去。
“高……辰……”
“我在、我在!你感覺怎麼樣?我們在救護車裡,再堅持一下,就快到醫院了,你不能睡!”
江凡修反握住高辰的手,“我的口袋裡……
有……有……小盒了……給丫頭,告訴她……告訴她,我很想……“要說的話被不斷湧出的血液所打斷。
“不,凡修,有東西你自己交給她,有話你自己告訴她,她一定不想由我轉交,一定不想由我轉告。凡修,你一定要堅持下來,就要到醫院了,一會兒丫頭也會來!”
丫頭也會來嗎?似乎看到她挽著自己的手臂在滿天的星光下散步,她的笑顏如花,她正在興奮地說著些什麼呢?聽不清楚!越來越疲倦,直到腳步再跟不上她,臂彎裡的那隻小手也離開了,看著她漸漸遠去的身影,他卻無力呼喚她。
噩夢!任秋桃冷汗涔涔地從床上坐起,胡亂地抹一下臉上的淚水和額頭上的冷汗,一隻手撫上胸前,那種壓抑的無法宣洩的痛苦似乎還停留在自己的胸膛裡,不敢去想夢裡見到了什麼,似乎是極可怕的事,她不想去記起,可夢卻在頭腦裡變得清晰起來,是江凡修,是他!他全身是血地回來了,他的神情那麼痛苦,似乎受了很重的傷;他的眼神那麼不捨,似乎要離開,水遠地離廾!
任秋桃“霍”地站起來,她只是太在意他、太擔心他了,一切都只是個夢,個是嗎?他沒事的,一定沒事的!
可是,那鮮血淋淋的身體、那戀戀不捨的眼神、那極度痛苦的表情,就在她的眼前不肯離去。
坐在電話機旁,卻不敢撥打那個熟悉的號碼。他沒有事,他可能正在執行任務,也可能已在回家的路卜,等等吧。
急促的電話鈴聲在深夜裡顯得異常突兀,她像看怪物般地看著它,卻不敢伸手把話筒拿起,話筒裡面會傳來那個熟悉的聲音嗎?可持續的鈴聲並不理會她的恐懼。
任秋桃幾乎是顫抖著拿起了電話。
“秋桃……”
不是他,他出事了!四肢霎時變得冰涼,不知道是因為那個夢,還是真的與他有一種感應,她認定他出事了。
一刻也未曾耽擱地趕到醫院,夜晚的醫院人很少,蒼白的燈光讓人心裡不安。手術室門前的人卻很多,有穿著警服的,也有便衣的,她知道他們都是警察。
“秋桃……”
“高辰,手術還沒結束嗎?他怎麼了?嚴重嗎?”
淚水從接到那個電話開始就沒有停過,她就像一個溺水者抓住了一塊浮木,緊緊地攥著高辰的手,似乎不這樣她就會被無邊的恐懼給吞噬。
“秋桃,他受傷了,正在搶救……他沒事的,相信我,他會沒事的!他那麼堅強、那麼勇敢,他不會有事的!”
高辰不知道這話是在安慰她,還是在安慰自己。其實他知道江凡修傷得很重,隨著他的咳嗽,血從他的嘴裡和鼻子裡湧出來,那一槍可能傷在了他的肺上。在到達醫院時他已經陷入了昏迷的狀態,可他仍念念不忘地呢喃著丫頭。
“秋桃,這個……這個凡修讓我給你,他說……”
看著高辰手上的那個紅色的小盒子,她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血把它染紅的,可是她知道那裡面是什麼。雖然她沒有看到,但是她知道那是枚戒指,是他用來向自己求婚的戒指。心忽地沉落,不知要沉到何處,他要向自己求婚了不是嗎?
高辰看著一動不動的任秋桃,竟有一滴淚在眼圈裡凝結,它轉了又轉還是滴落了下來。自己受傷時不曾流淚,剛剛送江凡修來醫院時也不曾流淚,竟會為了眼前這個嬌小的姑娘而流淚了。
“高辰,你先收著吧,我要他親自交給我、我要他親手為我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