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又連忙低頭,不過兩秒又抬眼瞅我,然後再羞澀地埋下頭,好像被輕薄的是他自個兒一樣。
最後還是他那司機特鎮定地讓大家都出去,一夥人才迅速往外撤退,尤其那倆魁梧的保鏢,溜的比兔子還快。
“陳總!”穿白大褂的大夫扶了扶黑框眼鏡,表情看起來很嚴肅,他幾步走到床跟前問,“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經大夫這麼一問,剛才跑出去的人又三步並作兩步全部衝了進來。我偏頭看了看,陳萬鈞的臉色十分蒼白,耳朵邊上的髮際被汗水微微濡溼,他原本輕淺的呼吸聲也越來越沉重。直到大夫拿手試了試他額頭的溫度,他才氣息不穩地說:“傷口好像裂開了。”
一屋子人頓時亂成一鍋粥,大夫麻利地吩咐護士準備擔架車和手術用的東西,又讓所有人趕快全部撤出去。到他躺擔架車上去手術室的途中,汗珠已順著鬢角往下滴了,雙眼也緊緊闔著,整個人已經昏迷過去。
Fiona雙手合十對著西方祈禱,小司機在窗臺跟前來回踱著步子,黑亮的皮鞋與地板碰撞出簡潔有力的聲音。看著手術室門口站著的倆嚴肅小青年,我委實覺得這有點兒過了。
“不就傷口裂開了麼,只要半小時就縫好了!”我以為既然那一刀子沒能要了他的命,那麼這區
區一傷口開裂定也是奈何不了他的,更何況還有這麼專業的醫療團隊都圍他跟前伺候著。哪知此言一出便惹來Fiona暴跳如雷地反應:“小姐!你不可愛!”
她黑白分明的眼珠裡全是惱意,對著我嘰裡呱啦地猛唸了一長串英語。因著語速過快,我愣是一個單詞兒也沒聽出來。
給陳萬鈞開車的平頭青年輕輕地嘆了口氣,頓足看著我:“陳先生前天被送進醫院時,差點因失血過多而搶救無效。”他看著我的表情很淡漠,眼神裡也透漏出對我的不滿。
我覺得有點兒莫名其妙:“可那一刀又不是我給他戳進去的!”他看著我,出現跟Fiona一樣的表情:“要不是陳先生,挨刀子的就會是你!”說完又憤憤地添了句,“何況你最後還使勁推了陳先生一掌!”
他說的在理兒,我的確不該落井下石,正想接著說點兒什麼,過道口那塊兒就傳出一陣騷動。倆保鏢迅速立正站好,給幾個人讓出一道兒來。
為首的是個器宇軒昂的男士,印堂飽滿、眼窩微深,其額頭和眼角有不少皺紋,可頭髮卻烏黑髮亮、十分有光澤,很難看出他的具體年齡。隨後的是位婦人,不施粉黛也溫婉清麗,她步伐沉穩卻面帶焦灼。
陳萬鈞的司機跟手術室門口的倆小夥子並排立正站好,連Fiona也和他們保持同樣的姿勢。幾個人齊刷刷地敬禮:“首長好!”
聲音不大,卻渾厚有魄力。這個首長,我曾經在《環球軍事》這本雜誌上見過,當時閒逛書店無意間翻到那本書,因其整本書上只有一箇中國人,因此對他印象特別深刻。不愧是大場面兒上待著的人,在這種神秘緊張的場合見著我這陌生人也不毫不詫異。
“傷口怎麼會裂開了?”首長夫人翹首企盼地試圖往手術室裡邊看,“大夫昨天都說沒事了!”Fiona立即用熟稔無比的英語對此情況進行了彙報。她這才看著我笑了笑,十分和藹可親地問:
“你是萬鈞的朋友?”
跟前的夫人一點兒也不像港劇裡的貴夫人那樣有架子,她看著我的眼神篤定又真誠,再加上Fiona一直視死如歸地盯著我,於是我嚥了咽口水回答她:“是的!”
就這麼大家又安靜下來。縫合手術用不了多少時間,只過了一會兒手術室的門便從裡邊被開啟,陳萬鈞躺在擔架車上,被一眾人護著去了病房。
此時不溜更待何時,於是我清醒果斷地趁這空當溜進了電梯,離開醫院。
再倆禮拜就過年了,滿大街張燈結綵地十分紅火。街對面兒的蘇寧電器正搞促銷,大紅色綢布上寫著大號黃色漢字。看著路邊小攤上擺滿的炮火紅燭,我這不爭氣的腦袋瓜裡就又蹦出與宋嘉平一起過年的畫面來,我跟那混球一起做過燈籠,一起貼過對聯,還一起領過壓歲錢。
“姑娘,買盞燈籠吧!睡房客廳都能掛,可好看了!”手拎一小巧燈籠的攤主穿著件黃色羽絨服,連衣的帽子緊緊罩在頭頂上。這些個金絲線裝飾的燈籠面兒上要麼貼著年畫要麼貼著祝福的字樣,北風將燈籠底的黃穗子吹得飄揚起來。攤主從鐵架子上取下一盞稍大點兒的笑著對我說:“要不就買這盞吧!我瞧姑娘您一直盯著看,依我說呀您還真有眼光!您瞧瞧這燈籠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