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的難過瞬間釋放,他沒有說話,只是有些粗重的喘息著。
童煙站在陽臺上輕輕叫了他幾聲,沒有聽到他的應答後,便不再開口,只是握著電話靜靜的聽著他不太規律的呼吸聲陪著他。
下午回到公寓簡單的收拾後,就開始等他的電話,直到臨近午夜手機鈴聲才響起,她幾乎沒有一絲猶豫就按了接聽鍵,他卻一句話都不說,但是聽著他一聲重過一聲的喘息,她好像能感覺到他此時的心情:迷茫而無助!
童煙仰頭看著漆黑璀璨的星空,一彎明月掛在當空,朦朦朧朧的美得有些虛幻。
過了一會兒依舊沒有聽到他的聲音,她低柔的說“我回來了,在公寓,你什麼時候過來呢?”
凌騫仍舊是趴著,身體的起伏愈發明顯,聽到她的話,明顯一愣,呆了好一會兒才沙啞叫了她一聲“煙煙。”
童煙輕輕應了一聲,然後電話就被掐斷了。
她微微笑了笑,並沒有回到客廳,而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樓下,直到一輛黑色的轎車出現在下面,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從車上下來,幾乎沒有任何停留的衝進樓道,她才轉身走向門口。
凌騫剛出了電梯映入眼瞼的就是童煙小小的身影,他扯了扯嘴角卻發現竟擠不出一絲笑容,向前邁了一步將她攬入懷裡的同時只是覺得鼻子發酸,他感動了,真的感動了。
摟著她進了屋坐在沙發上,將她柔軟溫暖的身子緊緊抱在懷裡後,他啞啞的叫了她一聲“煙煙。”
童煙靠在他懷裡,聞著他身上濃濃的酒味,感覺到他身體的緊繃和偶爾的輕顫,她將手放在他的胃上,那裡冷硬異常,抽動劇烈,在聽到他嘶啞的聲音時,她直接紅了眼眶,帶著哽咽應了他一聲。
凌騫將臉埋在她的脖頸,冷汗順著臉頰一顆顆滑落在她光滑細膩的肌膚上,他蹭了蹭,然後更緊的摟著她,胃裡撕扯般的痛楚隨著她力度適中輕柔的按摩漸漸有所緩解,片刻後他再次開口叫了她一聲“煙煙。”
童煙應道“怎麼了?是不是疼得厲害,我去拿藥好不好?”
凌騫搖頭,在她的頸項親了親後沒有說話。
從昨晚見過陸思哲知道了蘇牧鑫的計劃到今天跟劉漢松商定了合同,短短的二十四個小時,他把遠東押給別人了,他把自己前半生的心血賣掉了,說不難過、不害怕肯定是假的,事實上他比陸思哲更恐懼,商場如戰場,當他邁出這一步的時候其實已經輸了一半,他知道想要從劉漢鬆手裡再次拿回遠東絕對不會是等價交換,到時候他會提什麼附加條件,自己能不能滿足,這都是很大的問題,更何況這還是樂觀的結果,如果到時候他霸著遠東不放,那麼自己將沒有任何辦法。
所以在回去的路上他終是有些無法承受了,以前胃疼的時候,不管多難受他都能忍著回到家,今天卻怎麼都忍不住,沒有當街嘔吐已經是極限了,那一刻他的心裡只剩下脆弱和無助,他打電話給童煙也只是想聽聽她的聲音,他沒說話是怕洩露自己的軟弱。
但是現在,當他感覺到懷裡實實在在的暖意,他再也無法壓抑,而原本已經有些緩解的疼痛又捲土重來,而且氣勢洶洶,他伸手按住她的小手狠狠壓了下去,靠著她的肩膀彎下腰的同時用低的不能再低的聲音對她說“煙煙,疼!”
從他懂事起,他就再沒有對人喊過疼,唯一的兩次都是在童煙跟前,第一次是胃出血那晚,而第二次就是今晚,他想著就當自己是醉了吧,就允許自己軟弱一次吧。
童煙聽到他類似於呻吟的低喃,心一下子就被揪了起來,她緊咬著唇眼前模糊成一片,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是緊緊靠在他懷裡,摟著他想要給他支撐。
第一次他對自己說疼的時候她只是把他當做路人甲,甚至在事後沒有留下任何印象,而這一次,她感覺到無法言語的心痛。
半小時後,凌騫漸漸緩了過來,他直起腰身低頭看著懷裡哭得雙眼紅腫的女孩兒,蒼白的薄唇彎了彎,捏了捏她的鼻子有些無力的說“嚇到了?”
童煙仰頭,感覺到手下的胃暖了很多,她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臉上輕輕搖頭,低低的說“好些了嗎?”
凌騫點頭,又將她往自己懷裡抱了抱然後讓她靠近自己胸前,下巴抵在她的頭頂,柔柔的髮絲透著熟悉的清香,是可以讓自己覺得幸福的味道。
他抿著唇微微笑了笑,心想:幸好還有你!
凌騫去洗澡,童煙跑去廚房將晚上熬的南瓜粥熱了一下,端著粥小心翼翼的走進臥室,看到凌騫已經坐在床邊彎著腰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