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落地窗,窗外有座小陽臺,面對的是一整片空無遮攔的藍天。房內擺設很簡單,是一整房柔冷的天藍調,連線著落地窗外那一片無垠的長空,讓人疑以在雲中。
“很漂亮,我很喜歡。謝謝你,志摩。”易莎順環視著房間,緩慢地說。
藍就是她的基調,唐志摩完全抓對了她的感覺。
“你喜歡就好。”唐志摩微笑,並肩站在柳星野身旁。
他是那種沉靜的男人,氣質有些冷,站在柳星野身旁,恰和柳星野狂野、性格的氣質形成鮮明的對比。
他們並肩而立,相互襯托,顯得出色又搶眼。易莎順深深看了幾眼,有些困惑。她想不通為甚麼,柳星野和唐志摩並肩的這幅圖,比起他和任何美女的配戲,竟都要來得耀眼奪目。
難怪會有那種流言傳出,懷疑他們之間的關係那種帶有薔薇標誌的……
唐志摩只比柳星野小一歲,少年得志,在影劇圈裡炙手可熱,很多製作人指名要他為旗下的明星量身編撰劇本。自動送上門的女人自是不在少數,他卻鮮有看上眼的,視妖豔性感的女人如無物。
柳星野的立場和情況也是一樣;就像他自己說的,他討厭粉紫桃紅。談戀愛?多麻煩!
局外人繪聲繪影,當事者卻一副沒事人樣。不管是真是假,對於這件事,易莎順並沒有甚麼特別的感覺骯髒或噁心甚麼的。事實的美醜感覺,端看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而異。唐志摩和柳星野是她最親的二個人,就算天下的人都唾棄他們,她可沒理由反對他們。
在他們所處的圈子裡,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由大大小小的秘密和謊言形成的;人人都戴著面具,展露著虛偽的笑臉和言不由衷。渲染誇張,是這個行業耀紫映紅的本質;利害關係的影響,人對人無法不設防。
但是人家不會由正面攻擊;黑暗的死角太多,如何生存下去而且光芒耀眼,靠的是自己的本領。敵人永遠是笑玻Р'的,每個人都是每個人力爭上游、爭求出名的假想敵和絆腳石。
這個圈子的生態環境太現實,而她最親的二個人卻都處身在其中。不管別人是怎麼看待他們的,謠傳是怎麼流散的,是好是壞,她都一定全然接受他們、喜歡他們,不受任何流言所迷惑。
這是她表達感情的方式。
第二章
整理好東西,天色差不多暗了。易莎順走進容廳,柳星野和唐志摩都不在,昏暗的風從開窗的天空吹進來,颳得一室涼涼的氣流。
她關上窗,踢掉擋路的書報,不假思索地朝柳星野的房間走去。
房門半掩著,她想也沒想,伸手一推就莽撞地闖進去。房中只有柳星野一個人,他打著赤膊,脫下的襯衫隨便地斜搭在肩上,正對著鏡子練習臺詞和表情。
“啊!莎順,你來得正好,幫我對詞。志摩回去趕劇本,我正愁著沒人幫我對戲──”他從鏡子瞥見易莎順,回過頭去把劇本丟給她。
易莎順卻像木偶一樣,直著關節呆愣地站在那裡。劇本撞觸到她身上,“啪”一聲,垂墜落地。
她完全沒感覺!失神般地看著柳星野。
她的目光一直駐留在柳星野裸露的背上;在那上頭,有一道惹眼又長的傷疤,由右肩背斜劃到左腰間。刀痕很深,痕跡猙獰,寫實而逼真地讓人想象感受到那股痛。
那道傷痕,她很小的時候就看過,當時沒看懂,隔了許多年重新撞見,像彗星撞擊一般震撼著她心絃。
“你怎麼了?”柳星野覺得奇怪,走向易莎順。他撿起劇本,發現易莎順的目光,隨即會意,眉毛一揚,似笑非笑地瞅著她,眼睛會勾人,低著嗓音說:“很帥吧?男人有這種傷,才顯得出他的氣概。這是熱戀傷痕,男性魅力的證明──”
甚麼熱戀傷痕?又在做戲了!易莎順撇撇嘴,皺了皺眉。
柳星野心裡也突地一驚。剛剛他那語氣、神情,根本不像是對“女兒”該有的姿態,他立刻收斂起神色。
雖然他自稱是易莎順的“爸爸”,監護她長大,但他們之間根本沒有那種“父女”的感情,他們彼此也根本沒有那種自覺。他們其實象朋友一樣,對待彼此的方式,談話的口氣,都是不自覺地以平等的關係相對;加上唐志摩,三人關係均衡,感情一樣濃。
這種情形的產生,主要是因為易莎順長期在寄宿學校就學的緣故;再加上一開始易莎順就明白自己的身世,感情的催化無法像對真正的父母那樣任意的投射,日子一久,就變成這樣了。
“別再發呆了,幫我對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