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嘲還諷的音調讓無憂發現自己的左手還緊緊地抓住著黃藥師的手。見狀,她立刻放心。而在她放手之後,紅色的深印赫然出現在了他的手上。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看到了自己的“傑作”後,無憂頓時手足無措。光看那鮮明的紅印就知道她剛才是有多用力了。
“無礙。我知道,你只是一時忘乎所以。”黃藥師沒有氣惱,甚至笑了一下。
無憂不知道這“忘乎所以”是不是一種嘲笑。但黃藥師的突然的打斷,讓她熱過頭的腦袋逐漸冷卻了下來。讓她真正意識到了再次穿越時空意味著什麼
——她將拋棄在這個世界的一切羈絆,並且永遠都不會再見到黃藥師。
這裡的永遠是真的永遠。
時空是比任何距離都要遙遠的存在。
再也不相見,再也無法相見。
她真的捨得嗎?
“吸收月全食時的引力還必須透過一件上古的祭祀器皿,桃花島就有,你想要,倒是可以求一求我。”黃藥師的笑容似乎從那一句“忘乎所以”開始就一直掛在嘴邊,清清的,淡淡的,就如同是一種幻像,“若是我高興了,送給你也未嘗不可。”
第四十六章
面對著黃藥師類似於調侃的話語,無憂啞口無言。
她不明白對方到底是什麼意思,更加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麼。
她直覺地認為,黃藥師的這番話並不如表面地那般簡單。
什麼叫做“若是我高興了,送給你也未嘗不可。”,言下之意是他現在並不高興嗎?
又看了一眼黃藥師那淡然的笑容,她的心裡竟突然萌生出一種類似於愧疚卻又不完全是愧疚的情緒。
“抱歉,我有些累了,想早點回房間休息。”
一個在哺食之前才午睡過的人,現在根本不可能會覺得累。可以說,無憂說的這個藉口差到了極點,但是說的人也只是把它當作託詞,那麼聽的人自然也不會當真。
“請便。”黃藥師不可置否。
無憂走出了前廳,她走得既快又急,像是身後有什麼看不見的敵人在不斷地追逐這她。
而黃藥師則是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再一次拿起茶壺,為空了許久的茶杯注入茶水。
茶水放置得久了,難免不復溫熱。對於懂茶的人而言,這壺茶,其實算是毀了,因為它已經失去了最佳的品嚐時機。
黃藥師將杯子握在手裡,打量了一小會兒,微微眯起的眼裡隱藏著許多難分難解的情。
最後,他慢條斯理地飲下。
不久,茶杯便空了。
這杯茶是他的,即使已經冷了,即使它變了味道,那麼依舊是他的茶。
既然是他的茶,那麼只要他想喝,就能喝,不是嗎?
他可不是他師傅,他只是黃藥師,所以,他永遠都不可能做出如他師傅那般近乎愚蠢的行為。
捨棄自己,成全別人,黃藥師怎麼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
是他的,就一定是他的,誰也無法奪走。
陰鷙之色在黃藥師的眼底一閃而逝。
望月谷的位置的確很適合賞月。透過木質窗戶,可以看到一輪明月高掛於夜幕,清冷朦朧的光照進了房內。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李白的這首詩,無憂熟的不能再熟了,卻是第一次真正地領略到其中的意境。
果然,人,只有捨身處地,才能夠明白他人的想法。
那些,她曾以為深深地埋在心底的最深處,近乎快要遺忘的事一幕幕極致清晰地閃現在了眼前。母親的溫柔、父親的嚴肅、好友的活潑……
往日的點滴的如同湧動著的暖流在充斥著心澗。
她閉上眼,沐浴在銀色的月光下,任那股暖流將自己慢慢地包圍。
很美好,很溫暖,那些都不是夢境,是在真實不過的現實。
無憂無法欺騙自己,她是想回去的。
即使她喜歡黃藥師,即使她對不起歐陽叔侄。
在她的心中的天平上,黃藥師的重量大於歐陽叔侄的重量,那麼回到原來世界的重量便大於黃藥師的重量。
她無法想其他的穿越者們那樣,為了愛情,放棄回家的路,甚至拋棄一個世界。
並不是她不愛黃藥師,只是,愛情是一回事,現實又是另一回事。
那些她熟悉的人是她無法割捨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