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只有做一個洞悉世情的常人,才能窺及武道的最高境界,偏離這一點,便會淪入魔道。
金玄白想到這裡,輕輕的嘆了口氣,道:“餘斷情,你站起來,我有話和你說。”
餘斷情淚流滿面,傷心欲絕,他起初是為自己而悲,覺得自己一生追求武學之極至,想要探究極限到底在哪裡,放棄了一切,結果卻是再三敗於井六月之手。
早年,他之敗於鬼斧之手,並沒讓他因此而氣餒,反而更加努力,斬斷了一切情緣,專心修習刀法。
然而,當他在黃山深處的巖洞中,得到了昔年九陽真君和魔門高手李子龍遺留下來的手笈之後,經過一番苦練,依然無法擊敗井六月,便讓他沮喪不已。
直到那一戰之後的多年,他潛藏於黃山深處,加倍的苦練,本以為自己除了刀法已臻大成之外,連這兩門的神功絕藝,自己也都極有成就,放眼天下,已罕有敵手了。
豈知帶著身邊的徒兒,應無影刀程震遠之邀,下了黃山,卻遇上了金玄白這個年輕的高手。
據程震遠之言,金玄白系昔年槍神之徒,綽號神槍霸王,手中一杆鐵槍,有鬼神莫測之威。
可是天刀餘斷情卻沒見識過他神奇的槍法,反而被他以必殺九刀的刀法擊敗。
到了後來,金玄白甚至施出了御劍術,讓餘斷情心靈受到極大的震撼。
他敗在金玄白的刀下之後,不僅身上有傷,心靈上所受的傷害更重,因為,按照雙方年齡上的差異,餘斷情認為自己練刀二十餘年,有超於常人的成就,是不可能會敗在年輕的金玄白手下的。
當他醒了過來之後,發現自己的經脈受制,身上雖是傷痕累累,卻只是肢體受傷而已,比不上心靈的傷害要來得重。
憑藉著九陽門的心法,解開了經脈所受的禁制之後,他又用魔門的心法,治療傷勢,故此,才能夠在不到六個時辰的短時間內,恢復大半。
可是,當他再度遇到金玄白後,卻發現這個年輕高手不僅是槍神的弟子,並且還身兼少林、武當兩派的傳人,而且更讓人難以想像的,他還是九陽門的門人。
金玄白一身無儔的功力,和各種變幻莫測的刀法、劍招,就算餘斷情處於巔峰狀況,都還不是對手,更何況此時還身上有傷?自然不可能贏得了對方。
當他從金玄白口中得知,他因兼習九陽門和魔門的心法,身上已產生變異,蘊藏著極大的隱憂,不久之後,便會走火入魔,甚至爆體而亡時,他是真的怕了。
他並不是怕死,而是怕自己再也沒有機會窺及武道之極境,把刀法修至極限。
就由於這種心境的變化,讓他越想越難過,終於忍不住放聲痛哭起來,那種哭泣是錐心刺骨,是完全絕望,連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悲哀。
當金玄白的話聲傳進他的耳裡時,他正是滿心絕望,極為痛苦之際,以致毫無所聞。
邵元節見他仍在哭泣,嘆了口氣,道:“餘施主,你別傷心了,請起來說話吧!”
餘斷情啊了一聲,睜著一雙淚眼,望著邵元節,似乎有些茫然,卻是滿口苦澀,眼中充滿著絕望。
邵元節道:“餘施主,金侯爺讓你站起來說話,想必有什麼事情要跟你說明白,你把淚水擦一擦,坐下再說吧!”
餘斷情站了起來,一面以袖拭淚,一面訕訕地道:“我從十二歲之後,便沒掉一滴眼淚,今日不知為何,竟會覺得虛度此生,悲從心來,痛苦得不得了,以致讓金大俠和邵道長見笑了。”
金玄白見他規規矩矩的坐在一張圓凳之上,才開口道:“餘斷情,你為何想要拜我為師?”
餘斷情道:“弟子一生追求武道之極至,窮畢生之力,研習刀法,卻在碰到大俠之後,發現以往的歲月,全是浪費,誠如大俠之言,若是繼續下去,只有入魔道,焚心而亡……”
金玄白道:“這麼說來,你是怕死,才會想要拜我為師了?”
餘斷情道:“弟子不是怕死,只是遺憾無法邁入武道之極境而已。”
“武道之極境啊?”
金玄白略一沉吟道:“那是一種什麼境界?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又如何能告訴你,或者帶領你進入?”
餘斷情誠摯地道:“弟子相信大俠所走的這條路,便是踏向武道極境的正確途徑,所以也要追隨你,向這個目標邁進!”
金玄白微微一笑,隨即搖頭道:“你說的這個境界,恐怕我永遠都無法到達。”
他略為一頓,望向邵元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