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雪城自然知道這掌力的厲害之處,若是功力尚未喪失時,還可能以大靜神功替他治傷,現在簡直已經束手無策。他低頭探視朱靖胸口的掌傷,然後直起腰,看著朱靖蒼白的臉孔沉吟不語。
燕野擔憂的道:“侯宮主,我們該怎麼做?請大夫看有用處嗎?”王爺是皇上最寵愛的侄兒,又是戊守邊疆的一代名將,邊陲之地的敵將只要聽到他的大名莫不喪膽。若有閃失,恐怕外患又將興起,戰禍不斷。
侯雪城煩極,喝叱道:“噤聲!”他在太師椅上落坐,心下計量著。這傷非寒難州來治不可,但他身為一宮之主,自不可能向敵人低頭,即使為了朱靖也沒可能。
再不然,焰魄神掌這門武功只有天山內天池中的極寒冰魚內丹才有得治。但那湖水深不可測,且冰寒迫人,一般人不可能潛入。傲神宮歷代曾有一名前輩宮主潛入湖中想抓取冰魚,結果再也沒有浮起。那人自是沒練成冰心訣第八層以上才會慘遭滅頂。
他武功雖已喪失,但是冰心訣心法仍在,一般的冷寒是不畏懼的,但能抗拒的了天池的寒水嗎?
自己的傷勢雖然以異能封起,但隨時可能被外力觸發,體內的箭毒也只能暫時壓抑,無法清除,事實上連走動都覺得全身經脈似乎要散開。這樣的身體,要如何與湖中的冰魚搏鬥?只有傻瓜才會這麼做吧?
侯雪城握緊了拳頭。
他的目光移到朱靖臉上,這人為了救他,竟然不自量力,與寒難州搏鬥,簡直自尋死路,他冷哼一聲,白痴也沒他那麼笨。
……但是,偶爾當一次白痴似乎也不錯?聰明瞭一世,傻一下也未嘗不可。
侯雪城一向冷肅的的神色慢慢柔和起來。多情不似無情苦,其中的甘甜苦楚,又有誰能知道呢?
他振衣而起,“吩咐下去,收拾東西。我們迴天山。”
……
雪色連天,無垠無涯,千山鳥飛絕的天山是天下知名的,侯雪城一行三人日夜兼程,一路換馬,到天山腳下,已是十日之後。
宮主回宮,那是何等大事,在尚未到山下五百里,已是一連串的響箭沖天飛起,一路路人馬前行後隨,侯雪城卻目不稍瞬,坐在馬車車首,只是凝望前方。
朱靖與他並肩,已經七來年沒回天山,只見舉目望去是白樺樹林,籠罩在薄薄的雪霧中,不禁十分感嘆。
他並不明白侯雪城為何忽然起意回到天山,但小師叔想做的事,自己便從來只有欣然答允。雖然性命已不久常,只要能伴在他身旁,看著他冰冷的容顏,已經什麼都不奢求。
進了傲神宮,不管他是什麼身分,便是傲神宮的弟子,也是侯雪城的師侄及下屬,並不能隨意跟隨小師叔四處行走。侯雪城將他安置在知靜齋,自去探視師父。
白衣老人仍然躺在原來的屋子中,只是臉容更加瘦削了些,侯雪城一進去便開口。“我要潛進天池抓冰魚。不過師父,我已功力喪失,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
白衣老人一貫的面無表情。“你一上路,我便收到分舵傳來的飛鴿傳書,你的傷勢一夜便痊癒,是用了那個能力?”他的手忽然迅捷如電的握住侯雪城腕脈。
“果然如此,那種不是人用的能力,我說過多少次了,使用一次便要消耗掉你多少生命之能,你不知道嗎?你能以與人交合的方式吸收旁人精氣嗎?你願讓朱靖失盡精血而亡嗎?若做不到就別這麼蠢!”
侯雪城縮回手,“那又如何?幫不幫這忙?回答我。”
白衣老人“嘿”了一聲,“你功力已然喪失,還敢和我如此說話,這般傲性。……不知我隨時可以廢了你傲神宮主之位嗎?”
侯雪城冷冷道:“當前次我離開這個屋子時,便已有這樣的準備,這位子你要給誰就給誰吧。我只要朱靖一個人而已。”他重複:“回答我,幫不幫這忙?”
白衣老人沉默許久,終於長嘆一聲。“又是為了他吧?你失去功力,還想潛到那裡去找魚內丹,簡直是不知死活……說了你也聽不進,要我如何幫你?我即使未病重,潛到那樣的湖水也穩死無疑。勸你多想想,別為情愛衝昏了頭。”
侯雪城負手道:“不必你幫我潛進去,那裡我自己來。不過朱靖那裡,若我拿到內丹,需要功力深厚之人替他催化,驅除掌力,以寒難州的功力而論,除了我外,這裡也只有你能與他的掌力抗衡。”
他頓了頓,“不過師父,不必我說你也該知道,你年事已高,強行運功可能會沒命。”他雙手交抱於胸,“用你的命換朱靖的命,我覺得划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