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著桔紅的鏽色。
我的尿意瞬間全然消失。刺鼻的惡臭讓大腦都麻木了。
我背靠著牆,閉上眼睛。
在某個地方他們存有我的檔案,檔案說什格里准尉受不了骯髒的廁所。我透過了叢林生存訓練,學會了被困沙漠時怎樣捉蛇以解飢渴。可卻沒人想到要設計一門課程,教會我們如何在臭氣沖天的廁所裡生存。
我衝過去,雙拳使勁擂著鐵門。“他媽的快來開門!放我出去!臭死我啦!”
我用腦袋去撞門,撞了兩下才清醒過來,意識到這麼做完全是徒勞。幾聲叫喊下來,覺得氣味不那麼衝了。還是屎尿的臭味,但卻有所減弱。難道我已經適應了?
這時候他們沒心思提審我。看來我要在這茅房裡被關一夜了。
我靠著牆,收緊腳趾,決心就這麼站著過夜。我不能讓這些屠夫開開心心看見我躺在屎尿裡。牆上刻著些字,我也懶得去細看,但有些字眼特別醒目,齊亞將軍以及他的老孃、姐妹什麼的,讓人不難想見其詳細內容。
這地方竟然被用來關押痛恨齊亞將軍的人,著實讓人匪夷所思。我實在是太不走運,前一刻我還是一身軍裝的訓練教官,轉眼之間就被關進了這間本用於關押平民的茅廁,這對我簡直是天大的侮辱。
什格里上校曾竭力勸阻我參軍。
“現在的軍人已今非昔比了。”他說,為自己斟上這晚的第一杯威士忌。他曾無數次去阿富汗,現在又剛從那裡回來。
“跟我同時代的軍官都出身於良好的家庭。不,我不是說他們家有多麼富有。我的意思是那都是些值得尊敬的人,好人。一問便知,他們的父輩、祖輩都是名流。可你瞧瞧現在的軍官都是些什麼人,小店主的兒子,擠奶工的兒子,都是些沒用的傢伙。我可不想讓這些雜七雜八的人毀了我兒子的一生。”
讓你說準了,老爸,你真該看看我現在的境況。
他知道我沒被說服。又斟上一杯酒——多半已是這晚的第七杯了——他再次打來電話。通常他一天只喝三杯,但從阿富汗回來後,他卻覺得怎麼喝都過不了癮。從聲音裡聽得出他的苦悶,之前他可從來不是這樣,而打那以後,他開始變得萎靡不振了。
“我得過三枚勳章,而每一枚都伴著累累傷痕,”他說。“你見到這個國家的隨便哪一群軍官,你會發現,這群人中總有幾個的命是我救下來的。可如今呢?瞧瞧我。他們把我都變成皮條客了。我受過的訓練是要救人,而現在我乾的卻是拿人做交易的勾當。”
他不停轉動著手中的酒杯,不斷重複著“皮條客”這個詞。
迷迷糊糊中,我夢見什格里山老屋前那條清洌的小溪,我正在朝溪裡撒尿。醒過來時,只覺得雙膝發顫,地上的水浸進鞋子,半邊褲腿都溼透了。但打了個盹兒,感覺要好多了。
堅持站住!堅持站住!
認真估量眼下的處境前,我先這麼給自己打氣。在莫臥爾軍隊裡,會怎樣處置叛兵?痛痛快快地斬首或者讓大象給踩死,都比我受的這份活罪要強。
臭氣又濃又濁,越來越讓人受不了。我閉上眼睛去想象家鄉的小山。儘管依然身困城堡地下監獄,想象中卻似有陣陣清風撲面而來,帶著剛被羊蹄刨過的土地的清香和苦杏仁的氣味,還有小溪潺潺的水聲。山野的靜寂之中,不遠處傳來的歌聲越發清晰。有人在唱著一首憂傷的民歌。我正試圖辨別這是誰的聲音,一桶冷水兜頭潑下,我被人推到一盞起碼有一千瓦的燈下,燈光離我的臉如此之近,灼得我嘴唇火辣辣的疼。我不知道問我問題的是誰。也許是基亞尼少校,也許是他的某個穿便衣的同夥。我強自鎮定勉強作答,迎來的則是更多的問題。這不是審訊,他們對我的回答根本就沒有興趣。這些雜種,他們感興趣的只有性。
“班農中尉跟奧貝德有性關係嗎?”
“他倆關係很密切。但我不知道,我不認為有那樣的關係。”
“那你跟奧貝德有性關係嗎?”
“我操你媽!不!我們曾經是朋友。”
“你操過他沒有?”
“不用嚷嚷,我聽得見。答案是沒有,沒有!沒有!”
“他失蹤前那個晚上沒在自己床上。你知道那時他在哪兒嗎?”
“只可能跟班農在一起。有時他倆會一塊兒去散步。”
“因此你就在點名時沒給他打缺席?”
“我以為他會直接去操場。這種情況曾偶爾有過。”
“奧貝德有自殺傾向嗎?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