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更是結結巴巴。“你……你……再說……說……一……遍……”
然後我聽見東堂赤也形狀剛毅的嘴唇裡再次吐出叫我震驚的內容,“刺殺泉。”
僵硬的手腳轉向冰冷,而我的額頭上跟著淌下冷汗。
“刺—殺—泉—”我一字一頓地複述東堂赤也的話。
“一定要這樣做嗎?”身體慢慢回暖,聲音也開始利索。
“斬草要除根。”東堂赤也點點頭。“如果你做不到,我會跟我爸爸說的。”
“你若真不想我做這件,早就跟你爸說了,還輪到現在。”我嘲諷說道。
“對不起。”東堂赤也臉一紅低下頭,“只要能幫我爸,不管什麼我都會做。”
我沉默下來,不知如何回應。
“我爸爸說了,只要你能殺掉泉,他會把你在日本的生活抹殺掉。你回國後,也不會有人打擾你的生活。”
“你在威脅我!東堂赤也,你違背了我們的約定!”我猛地睜大眼睛蹬著東堂赤也。
“我沒有!”東堂赤也跟孩子似地大叫起來,反駁我的話,“如果你不願意殺泉先生,我馬上讓我爸爸送你回中國。但你知道的,就算你能安全回到中國,‘隱’也不會放過你的。‘隱’不會容忍一個呆過性奴集中營的人脫離他們的掌控!”
“性奴集中營……連這你都知道啊。”神色一下黯淡下來,連挺直的背也打了個顫後彎了下來,我試著擠出笑容,我試著擺出威嚴,卻只能把頭別過,不去看東堂赤也那張臉。就算有個黑道老大的爸爸,他還是遠比我單純。
“凌伶,對不起,我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我只是……”東堂赤也手伸過緊緊抓住我的肩膀,“我一直當你是朋友的,我怎麼會歧視朋友呢。”東堂赤也太敏銳了,我在他面前簡直赤裸裸。
“我明白。”拉開他的手,我退後一步。
“我答應你父親的提議,什麼時候執行?”
“凌伶,你要不願意,我跟我爸說去。”
搖搖頭,“什麼時候執行?”
“凌伶,我知道你喜歡那個男人,我跟我……”
“什麼時候執行!”我猛地抬頭,朝東堂赤也吼去。
“三天後的晚上,也是藍虞回來的時候。”東堂赤也愣了會,再開口聲音就有點沙啞了。
“地點。”
“青昊組總部。那天我們會攻擊你現在住的地方,那個季天為會使毒,有點麻煩。不過我們到時會攻擊你,你隨便抵擋下就可以,以人質的身份去青昊組總部。”
“知道了。”說完,我走向門邊,就要開門出去,卻又轉過來問東堂赤也,“你不是說你爸爸不願意你加入黑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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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事是我自己爭取的,我爸拗不過我,才勉強答應的。”
“你真孝順。”留下一句,我推門走出洗手間。
默默走出遊戲廳,站在街口,我該往右邊走的,但腳卻如千斤重無法抬起。我後退了幾步靠在一家店前。
刺殺,刺殺,要殺那個男人嗎?我知道即使剛才態度那樣強硬,明確答應東堂赤也,我還是猶豫著。
可是,可是,我不想回到中國後還要東躲西藏,我想昂首挺胸站在中國大地上,而不是在自己的國家還要當條喪家之犬。
他懂吧,我自私而殘忍地想著。
他會原諒我吧,我無恥地祈禱著。
“先生,你不舒服嗎?”忽然耳邊傳來陌生的聲音,原來是店裡的人看我臉色難看得靠在他們店前,出來一問。
“哦,沒有。”我擺擺手,重新走向路口,準備往左邊走去,富枝阿姨應該到了。
正要轉身,忽然眼角瞥到一道身影,是個高挑的男人,我知道用高挑這個詞形容一個男人很奇怪,但那匆匆一瞥的身影,的確配得上這個詞。
不會是熟人吧。可惜那個男人很快就轉過另一道路口,根本就看不清他的樣子。
(6)
“怎樣?”一見到我,富枝阿姨就問過來。
“三天後藍虞就能回來了。”
“太好了!”富枝阿姨動容地雙手合十。
富枝阿姨根本不知道我是找誰幫忙的,只是藍鷲的一句話,她就全身心地幫助我。若是她知道事情會演變成這樣還不會答應我。
還會吧。我不是很有把握地想著。
要殺那個男人啊。
東堂赤也說三天就是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