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提醒道。
“嗯。”冉顏淡淡應道。冉美玉不僅尖酸刻薄,心腸也是狠毒,幸而雖然有些小聰明卻沒什麼太深的心計,否則還真是可怕。
大雨漸漸歇了下去,變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終於恢復到了江南的溫婉。夏日的炎熱亦被澆去不少。夜幕中,廊上裡的燈籠搖曳,能看見院子裡的草木被雨水浸潤的發亮。
冉顏簡單的用完晚膳後,便在廊下看醫書。
這本醫書是吳修和交給她的,講得盡是各種病症的脈象。在現在的醫界,藥方都是密不外傳的寶貴之物,醫書就更不用說了,冉顏知道,吳修和教授她也算盡心盡力了。
冉顏坐在圓腰椅床上,後面墊了軟墊,身上蓋著薄衾,十分舒適。這圓腰椅床就像後世的圓腰太師椅,卻是沒有腿兒的,直接放在地板上。
身側的小几上放著一盞高麗紙糊成的四方小燈,纖細的烏木框子,四面有繪製梅蘭竹菊,還各配了小詩一首,明亮又雅緻。
就著廊外的和風細雨,正看的愜意,晚綠卻領了兩個人回來。
待走近了,冉顏才看清,原來是劉氏和她的兒子週三郎。
那日週三郎被水泡得走了樣,冉顏又急著救人,也不曾仔細看他,眼下看來,這孩子生得倒是俊俏,一身深褐色的粗布麻衣,約莫十二三歲,尖下頜,瓜子臉,一雙靈動的大眼宛若會說話一般,若不是一直皺著眉頭,倒也十分惹人憐愛。
“娘子,劉嫂子早上已經來過許多遍了,您都不在。”晚綠邊說邊收了傘,把母子二人領上走廊。
距離冉顏約莫七八尺的地方,劉氏拽了拽週三郎,兩人一齊在冉顏身前跪了下來。劉氏伏在地上道,“娘子是我們母子的大恩人,我們逃難至此,家貧如洗,無以為報,唯有人而已,娘子救了三郎性命,從此以後,我們母子任憑娘子差遣!”
劉氏說著,從懷中掏出兩張紙來,輕輕放在冉顏面前,“這是我們母子的賣身契。我們不要錢,求娘子收下。”
冉顏仔細打量劉氏,眼前的婦人雖然已經露出老態,但判斷她應該年紀不大,最多三十五歲,舉止合度沉穩,身上著的是粗布麻衣,卻掩不住她與普通村婦迥異的氣質。
“請先起來吧。”冉顏上前虛扶起劉氏,心裡卻是一陣盤算,她現在很缺人手,多了個忠心的人,也很好。
至於這個孩子,冉顏見他一直伏在地上,動也不動,直到冉顏說讓起來,他才稍稍抬起身子,漂亮的唇抿成了一條線,顯然,他是不甘心為奴的。
冉顏片刻之間便思忖好了對策,這母子二人,她都要了,只不過首先要降服這個小傢伙才行。
第二十九章不請自來
冉顏坐回圓腰椅床上,伸手拈起那兩張賣身契仔細看了看,其間餘光也一直注意著劉氏和週三郎的表情。
週三郎見冉顏當真欲收下賣身契,眼睛微微發紅,牙關咬的死死的,倔強忍著淚水不讓它們落下來,而劉氏只是端端正正跽坐,心平氣和,面上看不出絲毫端倪。
對於這對出身似乎不俗的母子,若真想攏住人心,冉顏自然是不能真的把他們當做奴僕來對待。
“這賣身契……”冉顏看了許久,才沉吟一聲,抽出其中一張遞還到劉氏面前,白皙纖細的手指壓著泛黃的紙張,說不出的雅韻,卻緊緊扣住對面兩個人的心。
冉顏卻並不急著解釋,平淡微微帶冷得目光落在週三郎身上,“可讀過書?”
週三郎愣了一下,抬眼望向冉顏,眼前的女子美麗的容顏上全是生人勿近的神情,半點都布問頭,可他卻覺得十分親切,腦海中隱隱浮現那日的情形,她對他說:若是累,就再睡一會兒。
“三郎不知禮數,還請娘子見諒。”劉氏見兒子不答話,出言圓場,轉頭低斥道,“三郎,還不快回娘子問話!”
週三郎垂下眼眸,清朗的聲音答道,“以前在家中讀過《史記》、《春秋左氏傳》、《孝經》、《論語》、《周禮》、《字林》……”
倒很是博學!
冉顏不知道他說的讀過,只是淺讀,還是精通,不過十二三歲的孩子即便是淺讀,也已經很不容易了,前幾日她去蒙館時,還有少年在讀《千字文》呢!
“你當真甘心做我的奴僕?”冉顏心裡明知道答案,卻故意問道。
週三郎不知如何回答,他來之前心裡是絕對不願意的,可見到冉顏後,不知為何,竟是有點點動搖。
冉顏不等週三郎回答,將面前那張紙推至他面前,“我只救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