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彎彎抬眼看了阿奇月一眼,聲音極輕的道:“娘,父王身子不好,你還是回去看看他吧,何況大夫已經去了,你若不在府中,誰來主事呢?我好得很,我又沒生病,不要緊的,只是,你回府之後,把我從前住的地方收拾出來,我只怕今夜就要搬回去的。”
阿奇月一嘆:“倩碧會照顧你父王的,娘就是很擔心你。”
她瞧得出來,此番雖是迫不得已,但是對唐彎彎的打擊只怕是很大的,這與靖王爺相處的這一個多月,她發現唐彎彎已從一開始的漫不經心不放在心上到現在兩個人情愫漸生了,在這樣的情況下被休掉,然後被潘家女兒橫插一腳,她怕唐彎彎一時失了性子要出事的。
倩碧就是墨千陽的小姑,墨倩碧年紀跟阿奇月差不多,此番正懷了身孕,她為唐炳天的側妃,與阿奇月一見如故,兩個人好的跟姐妹似的,性子也都是開朗直爽的型別。所以阿奇月不擔心唐炳天,就留下來守著唐彎彎了。
唐彎彎對著阿奇月恍惚一笑:“娘,你真的不用擔心我,我沒事的,我跟舞月回去收拾東西,然後就去郡王府,你難不成還跟著我去靖王府麼?你乖乖聽我的話,回去照看父王吧,其實,你不說我也瞧得出來,你還是很擔心父王的,他如今命在旦夕呢,我不要緊的,娘,你回去吧!”
唐彎彎說中了,阿奇月現在最擔心的還是唐炳天,方才殿上吐血已是不祥之兆,這會兒她心裡就是放心不下,若不是因為女兒遭受打擊情緒低落,她早就飛奔回府了。
眼下,看著女兒還在為她考慮,一個勁的叫她回家,心裡便是一酸,她的彎彎從前多麼明媚陽光,這會兒卻還要壓抑自己心裡的感受處處為別人考慮,實在是叫她心疼。
阿奇月執意不肯走,唐彎彎苦勸之下,最後澀聲甩出一句:“娘,這是我替父王換回的性命,你好歹回去看一眼吧,若是父王活不成,那我這樣還有什麼意思呢?”
就只一句話,阿奇月喉中所有的話都哽住了,再也說不出口了,她凝視自己女兒許久,才道:“好,娘回去。”
阿奇月帶著丫鬟走了,唐彎彎依舊坐在地上,她的腳踝疼的厲害,休息了這麼一會兒總算好了一些,她的心裡,其實是恨比傷心要多了許多的,她恨的人自然是潘氏一族,今日雖為了唐炳天的性命而受制於人,她仍是不甘心的,潘相與潘太后抓住她的心理步步算計的清楚明白,讓她無路可退無路可選,這對她一個心理醫師來說簡直就是恥辱!
此番大意,而被潘氏一族算計,不過也就因為此,而知曉了潘相與潘太后的心機,其實這樣也好,他們以為她會從此消沉失去鬥志,以為她會一蹶不振,那她正好可以韜光養晦,尋出好的法子來反戈一擊,更何況,她也並不是一個人在作戰,容塍與容霽,只怕比她更想除掉潘氏一族的。
想到這裡,她混亂空白的思維就恢復了正常,她到底還是不同於旁人的,這麼多年的訓練與研究,她總能保持理智上清醒,比尋常人更能壓抑自己內心的不良情緒。
唐彎彎在這裡沉思,一旁的舞月陪著她了許久,一直在看著她,方才她差點摔倒也是舞月扶著她的,可惜因為事發突然,舞月用力不對,結果還是讓她崴了腳,這會兒舞月正在這兒自責,又心疼她家公主的遭遇,也不知她家公主在想什麼,以為她家公主在傷心,所以等郡王妃走了之後,她站了一會兒就忍不住了,蹲下來勸她家公主。
“公主,雖說這會兒還是夏天,不冷,可是就這麼著在這磚石地上坐久了也不好呀,若是溼氣侵體,豈不是要生病了麼?若是生病了,郡王妃豈不是要心疼的麼?不如奴婢先扶著公主回王府裡去,咱們再從長計議啊?”
唐彎彎抬眸看著舞月,眸間清澈剔透,還帶著淺淺的笑意:“你看,今晚的月色挺好的,怪不得人家都說良辰美景虛設,原來那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賦予斷井頹垣,真是可惜了這樣好的月色。”
她一面說一面站起來,一手支撐著舞月,好歹還能站起來,只是左腳不能承力,否則腳踝處又是一陣鑽心的疼痛,她只能金雞獨立的站著,一步也不敢走。
她的話舞月也沒聽的太懂,以為她是傷心過了頭才去感嘆什麼月色,眼下見她家公主都不能走了,免不了有些著急:“公主,咱們還管得了什麼月色麼?奴婢還是去叫幾個宮人來準備了轎攆把公主抬出去吧?”
愍淑殿裡忙碌的宮人還有幾個,舞月剛打算過去,就被唐彎彎喊住了:“哎,你別去了,沒用的,你叫也叫不來,何況她們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夜都深了,咱們還是自己